頭前溪溯溪(地獄版)

  當小希約說要去溯溪時,我什麼也沒想就答應了,腦中浮現的是一群人沿著溪流兩岸前進,尋訪溪流根源的人文景觀畫面.



  但當我前一天心血來潮上網看看活動剪影時,我幻想的畫面就一塊塊剝落了,這些泡在水裡跟吊在瀑布上的人是怎麼回事,週末假日不在家裡睡覺跑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是要幹嘛!我忿忿不平地激動心情沒人能懂,幸好有過溯溪經驗的小柚這麼說:「我國中參加戰鬥營,最後一天就是去溯溪,大人應該不會帶國中生參加危險的活動吧!所以溯溪應該是很安全的事!」這讓我因不滿而緊繃的心靈稍稍鬆弛下來,為了跨出我熱情人生的每一步,還是就衝了吧.




  隔天到達萬里頭前溪時,還有另一群中華汽車的員工同行,一開始分發裝備,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小希分配到全粉紅溯溪鞋一雙,那顏色真是God Damn 搞笑又醒目,我跟松霖笑到倒在車上爬不起來.不過這時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不顧小希的警告把相機放進背包裡,後來它就再也沒有醒來過.(默哀~)




  下水儀式是大家互相把彼此潑濕,感覺就像在玩水一樣,但當水深幾乎到我胸部又沁涼如冰時,就玩的雞皮疙瘩都掉出來,松霖也說他一直在發抖.幸好出發後身體慢慢熱起來,在水中、岩塊間爬上爬下,倒也不成負擔,尤其是即使流汗也完全不感到炎熱,那溪水一再為身體降溫,感覺是很舒暢的,不過中間休息時,我的背後竟然冒出裊裊白煙,真是驚人,難道我全身的熱情如此豐富!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瀑布前面,這就是昨天在網路上嚇唬我的傢伙,我們在它面前停留用餐休息,我的心情卻像瀑布之水傾洩而下,惶惶不安,也在這時我的相機死去了,後來回家才知道泡水時不要開機,又花錢買了個常識.等到大家一個一個攀爬而上時,我的心情也跟著七上八下,雖然可以選擇不走水路,但沒有人放棄的情況下,我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為了不要當最後一個,我大概在一半人上去後就去掛好裝備. 



  旁觀者清的意思是在旁邊看都很簡單,但我一到瀑布下就心知不妙,大家都是靠感覺在爬,眼見為憑的我卻偏偏要抬頭去看下一個可以抓住的地方,結果一抬頭水就灌滿我的耳鼻,眼睛也完全張不開來,想想如果就這麼在瀑布上淹死,我大概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爬到中段時,已經完全沒有抓得住的地方,恐懼加上不能呼吸的痛苦,讓我一個腳滑就開始往下掉,也辛苦了拉住繩子的伙伴們,這時鬥志全失的我掛在瀑布間跟岩壁碰撞,但我一點也不覺得身體有什麼苦痛,一種喪氣的無力感更讓人難過,我被放下來後坐到一旁發呆,這時才發現手腳都完全失去力氣. 



  後來伙伴們一個又一個地攀爬而上,即使力氣最小的女生也險象環生的上去了,我便成了唯一個失敗者.我一邊看一邊坐著思考這瀑布之水為什麼永遠不會流盡,當最後一個人上去之後,後來趕到的另一團人也等待已久,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只好再次挑戰這該死的瀑布.




  這次有進步一些,盡量用嘴巴呼吸用手腳去感受,但大概爬到中段時,我右手要再往上舉起時,肩膀關節竟然往後不規則地彎曲,天阿那錐心之痛到現在還無法從記憶中散去.每當我想用右手握住岩石時,就會讓我痛徹心扉,這時慌亂又讓我抬頭觀望,水就又灌滿我的五官.再一次,我腳滑往下摔,吊在半空跟瀑布玩碰碰車.勉強抓穩後,右手的劇痛讓我心裡超想放棄的,想著That`s it,我不行了.領隊阿美卻在我身後吼著:「快抓穩再爬上去!」,好吧要我死就死吧,這時我每一步向上都要耗費很大的心力,力氣感覺就快隨著疼痛耗盡,每伸出一手跨出一步我都要痛得大聲吼叫. 



  不過有死的覺悟的人果然是無敵的,背水一戰、破釜沈舟的寓意顯示中國古人的智慧,我竟然爬著叫著也快到瀑布頂端了,當我看到上面的人們時,一種感動在心裡油然而生,忘記自己還差那麼一步,於是全身肌肉開始鬆弛,我就卡在最後一步無法動彈.想要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手卻每每因痛楚完全不聽使喚,最後在上面的伙伴半推半拉的幫助下,才終於站了起來. 



  當最後一個人的壞處就是,當你精疲力竭為自己還能活著呼吸而哭泣時,前面的人已經休息充分要再推進了.不過只要不要像這瀑布一樣過份我倒是甘之如飴,不能用右手的確有些不便,連滾帶爬地倒也到了終點,當大家在享受跳水與攀爬的快感時,我終於可以好好地平復一切餘悸猶存,還沒去做時怎麼看都不可能,但做到時就會更有成就感!




  晚上回家為了犒賞自己,我找小希去平時最愛吃的那家涮涮鍋,又連湯都喝得精光,這時都還只感覺手臂隱隱作痛,回家洗澡才發現全身根本是傷痕累累,有關節的地方全都淤青,沒關節的地方也不時可見破皮或傷口,最慘的是到晚上要睡時手臂甚至無法舉過肩膀的高度,還要請室友阿財幫我脫衣服. 



  就這樣連續躺了三天三夜,這段期間連自理生活都有些困難,但英勇的小希已經又和同學去了一趟兩天一夜的太平山回來了,劈頭就問我這兩天怎麼都沒在幹嘛,然後敲定接下來衝浪、攀岩的行程.我在想這個怪物會不會在澳洲讓我提早因為精疲力盡而死,為了追隨領袖的腳步而死在強者背後的人古來也不計其數吧!不過我還是會盡力地衝,希望有一天也能發現背後開始有人了.







(我們爬上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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