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訂不到船票而突然降臨的五天假期,並不打算一直在墨爾本渡過。第二天到Alice公寓網咖聚餐後,我們決定造訪維多利亞省周圍的景點,節省下次停留的時間。
第一站是墨爾本南方的墨寧頓半島,從我來澳洲之前就在我心中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堂堂一國總理霍特滅頂之處,當然不容錯過。往波特西港的路上風景優美極了,天空、樹林、海岸組合成一幅畫,呈現在我們的擋風玻璃前,一點也不像澳洲單調的公路。
這天不知為何我們起得特別晚,到達國家公園時,已經下午一點半,無法盡興享受綿延的步道,只能搭乘專車前往最邊邊的一角。專車裡有廣播導覽,於是我們很快就看到霍特淹死的那個海域,波浪滔天、暗潮洶湧,我從沒見過如此湍急的海浪,而且從外海進來的浪碰上礁石,左彎右拐,加上與菲利浦彎過來的浪交錯,任何人跌進去都一定會被捲得精疲力竭,遑論死裡逃生了。
浪濤洶湧
關於霍特這件事有好幾個疑點,首先是一直找不到屍體,或許被什麼東西給吃了。其次是霍特竟敢以近六十歲高齡挑戰白浪滔滔,我想每個明眼人看了那海象都不敢下水。接著,年輕一輩澳洲人幾乎都遺忘了這件事,假如換成鄧小平上茅廁跌了一跤淹死,茅廁原址改建成紀念碑,即使到了今天瞻仰的人恐怕還是絡繹不絕吧?最後,也是我心中最大的疑問,澳洲人竟然選了會想在這兒游泳的人當總理,判斷力實在有待加強。
除了這層意義外,墨寧頓半島的景觀也真是維多利亞海岸之最,遠眺整個海灣,海水清澈見底(這邊的海灘是完全不開放的),巨型輪船駛進駛出,加上從峭壁往下看的快感,美麗極了。逛完島上的舊軍事建築後,小希跟我一邊趕蒼蠅一邊享受海風吹拂,心情也跟著天空開朗起來。
墨寧頓半島十分美麗
雖然這兒大部分是軍事禁區,除了步道外滿佈演習後留下來的未爆彈,不過還稱不上是處處充滿殺機。因此我不能理解為什麼沒有遊覽車大批大批地載觀光客來這兒遊玩,大家都跑到菲利浦半島去了,而這兒距離菲利浦半島不過一個小時車程。
為了弄清楚這一點,決定驅車前往菲利浦半島,不過時間已經慢慢進入傍晚,我們也不管什麼無尾熊、袋鼠、海豹的吸引力,就直奔島上的招牌觀光區,企鵝保護區。
一直以來我都在尋找一種比狗還愚蠢、笨拙、可愛的動物,今天終於給我找到了。菲利浦半島的小企鵝,當之無愧,比之前去海上泛舟遇見的國王企鵝更蠢、更笨、更可愛!
我們買票時,售票小姐跟我們說今晚會有七大車的遊客來共襄盛舉。回到考茲鎮上隨便在一家YHA要了間房間,又直奔回企鵝保護區。一進門卻迎面而來一陣臭味,仔細一聞才發現是企鵝排泄物、粗鄙觀光客跟資本主意的銅臭味交雜。觀賞企鵝的門票竟然還依照不同區域分等級計價,保護區內的紀念品店跟餐廳都人滿為患,不少觀光客都拿著企鵝玩偶逗弄自己小孩,如果這些小企鵝知道自己爬上岸回家睡覺可以養活這麼多店家,心裡一定很高興。
這也是我們來澳洲後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華人觀光客,他們就是被遊覽車大批大批跳過墨寧頓半島運過來的。我實在無心去猜想這些人的祖籍為何,等到管理員開門立刻快步地向前打算佔個好位置。小希聽另一個已經來過的台灣背包客Ben的指示,挑了個企鵝會爬上的樹叢旁坐著,我們愉快地一邊欣賞天色從明亮變昏黃,一邊等著企鵝從秀麗的海灘爬上來。
為了怕丟臉,我們講冷笑話時刻意用國語交談,哪知沒多久就看到操著北京腔的三代同堂從另一個觀賞台穿過黃線走過禁區到我們這邊來,還完全不理制止的管理員。小希跟我使了個眼色,決定改用台語對話,一不小心又看到身旁一家四口台灣人一邊講台語一邊丟麵包餵海鳥,造成周圍其他人極大困擾。於是我們又開始裝起廣東腔,怎知幾個香港人不時走來走去阻擋大家的視線,管理員念兩句就坐下,管理員一走又我行我素。當我們想講英文時,旁邊兩個美國檔情侶卻開始拿起被禁止的相機偷拍,還不斷使用閃光燈。
最後我們發現沒公德心是地球上觀光客普遍的現象,只好改用火星語對話。
「阿撲哩私搭媽!」天色一暗,小企鵝們笨頭笨腦地出現在海灘,我高興地對小希大叫,翻成中文是「企鵝來了!」
「希搭哩酥哭搭!」小希也興奮地回答,意思是「好可愛喔!」
企鵝們三五成群地從我們身邊爬上岸,準備把肚子裡捕獲的魚兒餵食給更小的企鵝吃。但這些手掌大小的企鵝們,走起路來同手同腳、搖頭晃腦,有的還不時跌倒,笨手笨腳的樣子一下子就擄獲我們的芳心,雖然這時華人觀光客們已經推擠成一團、大吵大鬧、又叫又跳,管理員只得從燈塔上不時用機槍掃射鎮壓暴動(我編的),但還是不能稍減我們愉快的心情。
等到小企鵝們全都分批上了岸後,我們開始從觀賞台往回走,到入口前有一段建造在沙地上的木頭步道,小企鵝就在步道下愚蠢地走著,還不時停下來張望,精彩好戲、絕無冷場,到最後我們還在管理員指示下,讓路給兩隻誤闖柏油路的小企鵝,開心至極。
回車上還看到警告標語寫著:「請檢查車下是否有小企鵝。」小希跟我卻更想碾死那些不守規矩的觀光客,來澳洲太久,已經很久沒有那種看電影會被後面講話的觀眾煩死的歷練,一到觀光客聚集地果然就又見識到了這些人的厲害。不過算了,因為我見到了霍特淹死的地方,也見到了全世界最可愛的企鵝,已經有充分理由讓我今晚安穩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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