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
今天結束工作了,從十一月一日來到這YHA後,又過了近兩個月囉,快花光的錢又存了回來,希望足夠我們揮霍到塔斯馬尼亞為止!
接下來的行程是伯斯2周、蒙基米亞1周、開車一周、墨爾本兩週,然後去塔斯,所以可能不夠花吧,得在路上找些零工打了!
祝大家聖誕節快樂!來年的每一天都能更開心!
Tasting
不過在這麼有名的酒莊工作,不去品嚐看看自家每年得獎的美酒似乎說不過去,加上小希跟我有意寄幾瓶回家跟家人炫耀,在工作結束前的第二天,我們跟安琪做了品酒的預約。工作結束後,安琪已經帶著印上自家酒莊名字的玻璃杯在酒莊等候。結果這群嗜酒的工作夥伴一聽紛紛衝進廚房拿了酒杯跟來。
原本以為會到之前裝酒的工廠品酒,但安琪領著我們往工廠一旁走去,打開了牆邊一扇木門,一座巨型地下酒窖印入眼簾。第一個房間裡塞滿了鐵架,鐵架上盡是一瓶瓶佈滿灰塵的陳年美酒,由這往裡面望去,擺放了數之不盡的巨大橡木桶。安琪已經在桌上準備了幾瓶下午剛被聞香下車酒客品嚐過的葡萄酒,進行過簡短的例行開場白後,她小心翼翼地幫我們在玻璃杯裡斟上這些瓊漿玉液。
第一瓶是白酒,2004年的「Semillon」,我從未想過真正的美酒連名字唸起來都如此優雅。我望著夥伴們一舉一動,有模學樣地搖晃杯子,聞聞酒香,再淺嚐一口。安琪這壞蛋一開始就將自己瘋狂熱愛的壓箱寶拿出來獻,Semillon柔順地滑過我的舌頭,先是一種非常平順的口感,接著伴隨酒香味蕾嚐到令人訝異的甜美,只是一瞬間,酒精的濃純似乎又從喉嚨反溢。過去在澳洲嚐了一些一公升十元澳幣的白酒,此刻立刻就有把冰箱那盒拿去丟掉的衝動。這已經是Moss Wood最平價的白酒,卻給我如此震撼一陣一陣湧上的味覺衝擊。
第二杯又是白酒,2004年的「Chardonnay」,唸起來仍然饒舌,比起第一杯,甜美的部份較輕描淡寫,卻濃烈許多,而且微微帶著橡木的味道。接著是「Cabernet Sauvignon」,紅葡萄酒,比起白酒來,紅酒在玻璃杯裡呈現出來的顏色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存在,微微透出亮光的紫紅色,讓我捨不得將它喝到肚子裡。紅酒的味覺感受更加濃郁強烈,一種往往令我卻步的苦澀不斷挑戰我的喉嚨。
安琪不斷地為我們斟上各種紅酒,有時還拿著一根長長的管狀取酒器從橡木桶倒些出來,由於專注在舌尖的感受,我開始記不住現在杯子裡是Sauvignon幾年份的什麼版本,甚至記不住其他嚐過酒名。只知道安琪總在嘴裡含一口就吐到水桶裡,而我們這些窮酸葡萄園工人則是不論如何都捨不得不把酒往肚子裡吞。
當大家心滿意足時,安琪又帶著我們離開酒窖,穿過走廊到另一間規模較小的酒窖裡。裡面擺滿了更多灰塵的橡木桶,看大家嚴肅又如痴如醉的表情也知道這兒的酒更加名貴。果然隨便一瓶就要一兩百塊澳幣,而這也不過是此類酒年紀最輕的價格。
果然名貴的東西有它名貴的道理,我在這兒終於嚐到紅酒的美妙,「Smooth」是我唯一可以將其口感訴諸筆墨的詞語,一口就讓杯中見底。酒精的苦澀仍然隨之而來,但苦澀過後,一種我不能確實掌握的感受讓我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咬牙切齒咀嚼了起來,我不能告訴各位自己無法解釋的現象,但在當時好像有一瞬間我並不存在這世上,要不就我消失了,要不就這世界消失了,要不就我太陶醉而瘋了。
當我再次驟然降臨這世界時,跟小希用一種呆滯誠懇的眼神交換心情,安琪又小心心翼翼地從某個橡木桶取些酒來,然後我的世界又爆炸了一次。
傑洛曾說,好的酒在十五年內味道會不斷地成長,那時是品嚐一瓶酒的魔術時刻,我此刻只能告訴各位我當時巴不得時間快轉十五年,讓我可以在當時就享受到那終級味覺。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更殘酷地是我必須從另一個世界趕回來跟現實會合。
品完酒後,其他夥伴滿心歡喜地回家了,翠西與強納芬留下來跟我們向安琪買酒,我是有買最後嚐到那紅酒的衝動,可是一想到在葡萄園跟蒼蠅奮戰八小時只能換一瓶750ml的飲料,衝動又退縮了。由於我們多少也算這兒的員工,因此我們可以用半價購買,小希買了兩瓶平價紅酒,翠西夫婦則買了一瓶Semillon跟一瓶Sauvignon。我則因為太震撼了決定好好思考隔天再決定。
臨走前,強納芬跟安琪要了一瓶喝剩的酒,安琪也給了我們其中的兩瓶,造成我們歡天喜地得太過分,差點把前來接我們的巴士車門甩毀。
這次品酒稍稍為我的世界鑿了一個小孔,讓我得窺上流社會一小部份的輪廓。可惜我的身軀跟成見都太巨大讓我還是鑽不過去,以後恐怕我對酒類仍會敬而遠之。不過我再也不會為酒精飲料的價值再抱有偏隘的看法了,再也不懷疑為什麼史上這麼多人可以忠誠無畏地為君王效死,卻不能忍受餐桌上沒有葡萄酒讓他們在休息時醉一回。也可以理解遭受暴風時,水手寧願先把貨物丟到海裡,誓死也要捍衛橡木桶的決心。
就像我此刻明明頭裡隱隱作痛,卻還在用力扭動舌尖想要再擷取半絲美妙回憶阿!
X`mas card
沒有今天剛走下週又要來的陣陣寒流,沒有暖呼呼熱騰騰的吃到飽火鍋,沒有長度不夠繞完頸子一圈只能露出一小截的圍巾,沒有京華城廣場巨大璀璨的聖誕樹,沒有聖誕樹下你儂我儂的礙眼情侶。太陽高掛,蒼蠅滿天,人手一罐冰涼啤酒,溫馨不足而活力有餘,不夠燦爛卻朝氣蓬勃,。
超市、百貨的折扣歌喉戰率先搖起聖誕的鈴鐺,食物要多便宜有多便宜,衣服說多廉價就有多廉價,低廉的價格誘惑你吃得太胖結果穿不下剛買來的緊身短裙。而且越接近聖誕折扣就越離譜,今天買,明天拆封,後天又半價了,買的時候像賺到,隔天再來看立刻「Fuck you!Fuck you!」罵不停。
麥吉他為了給遠在台灣的親友送上祝福,順便打包這邊狂妄的熱能準備讓北半球的大家心頭暖和一下。於是到書局裡挑些聖誕卡片,可惜樣式有限,而且大部分封面都是很俗的福音設計。有鑑於我認識的信徒不太多,應該沒人會對聖母抱耶穌的慈祥畫面有太大興趣,所以選擇就少了,不過其中還是有令人驚艷的傑作。
像我在這家書局先買了這套十二張一組的聖誕卡,花了我澳幣八塊錢,封面設計得非常簡單。一個戴膠框眼鏡和生日圓錐帽的胖子,跟一隻戴著聖誕帽的臘腸狗摟在一起,坐在烏奴奴這塊紅色巨岩前的草地上。夜空繁星點點,一道流星劃過天際,一人一狗就這樣平靜地背對著觀眾,也不知道在看烏奴奴還是那顆流星。
瞧一眼我就愛上它了,還愛到讓我幫它設計台詞。
「我說過的,這很美吧!Bush!」主人叫著臘腸狗的名字,閉上眼許願。
「就醬?就醬?!你千里迢迢帶我來看一塊石頭?」Bush轉頭對主人說。
「吵死了!笨狗!」主人惱羞成怒地別過頭去。
胡思亂想這樣的畫面之後讓我更愛不釋手,當下就決定買回家。不過沒多久就後悔了,當我們到郵局買郵票時,發現裡面有許多更有趣的聖誕卡。其中一組逗得我最樂,一套十種不同設計的聖誕卡,封面是各種聖誕老人跟它的麋鹿夥伴們在澳洲玩樂的畫面,大部分是他們在海邊玩耍的樣子,也有一些在叢林探險的劇情,十張加起來出現了八隻墨鏡、五個衝浪板、十六杯冰飲料。聖誕老人只在其中三張穿了全套聖誕服,另外有三張上半身全裸只穿一條海灘褲,最酷的一幅場景在森林裡,袋鼠和無尾熊趁聖誕老人睡覺時來偷禮物。
如此充分表現出澳洲夏日風情的聖誕卡片,幽默滑稽愚蠢可笑,讓我又忍不住買了一套回家。這次又花了我十塊錢,再加上二十二張一塊錢郵票,購物省掉的花費又全回來了。
聰明如你應該已經知道更慘的是什麼了,我得花好幾個鐘頭寫二十二張聖誕卡片,還得去湊齊二十二個人的地址。真是一樁自作孽不可活的苦差事。幸好我還是努力做到了,拿著厚厚一疊卡片到澳洲的紅色郵筒前投遞,忽然覺得手上沈甸甸的,收到了嗎?那是我滿滿的祝福與用心呢!
可樂雞狂想曲
竹筏上,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男子身上只穿著紅白相間的海灘褲,身形寬胖,臉上蓄著長長的白鬍子,使他看起來有些蒼老,但一舉一動都充滿年輕人的幹勁。他揮汗如雨地指揮著身旁的夥伴們:六隻長角的動物,使勁地划動船槳,每隻都戴上了不同顏色的墨鏡,看不出疲憊神情,自從原本的交通工具拋錨以來,他們已經這樣划了一天一夜,此刻終於見到陸地,又精神振奮地揮動手臂。
靠近海岸時,男子從竹筏上一躍而下,轉身對夥伴們比了比手勢,要他們把竹筏拴好後稍事休息。他見到不遠處有微弱的燈光,也可約略看見一棟海邊小屋的雛形。於是他提起一個黑色的金屬盒子,緩緩地踏過沙灘往小屋前進,先是穿過一個滿是白沙的小徑,接著,他靈敏地閃進一棵掛滿五色燈泡的大樹後,不過大樹只能遮住他半個身影。悄悄地觀察了一陣後,他猜想這建築大概是個青年旅館。
確定四下無人,他往看起來是旅館公共區域的左側走去,小心翼翼地拉開玻璃門,努力不發出半點聲響。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偌大的撞球桌,右手邊擺著幾張餐桌,一旁有個門上面寫著TV Room,裡面同時傳出電影駭客任務的對白以及大得誇張的鼾聲。左側是漆黑的一片,不過他可以從對食物的靈敏嗅覺聞到那一側盡頭是個廚房。
男子蹲著摸索了一番,終於在某個牆角找到電源插座,他將黑色盒子打開,從裡面拉出一條長長的電線,又在盒子裡翻動好一會,才找到適合的轉接頭。將插頭插入後,裡面一顆燈泡一閃一閃地亮著紅光,他終於鬆了一口氣,隨意攤坐在地上。怎知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男子尷尬地撫摸著白鬍子,想起自己這24小時還沒吃任何東西,於是他起身想要摸進左手邊的廚房,卻一不小心讓龐大身軀撞上隱藏在黑暗裡的沙發。
「喀!」兩個龐然大物的對撞造成一聲巨響,他抱著自己的右腳,感到大事不妙地在椅背上做了個漂亮的翻滾,降落時卻失去平衡,頭又撞上地板,眼冒金星。
「Ouch!」落地後,他表情扭曲地做了無聲的哀號。
男子狼狽地躺在地上,不敢再造成任何聲響。過了好一會,慢慢地抬頭張望,確定沒有任何人被吵醒拿著手槍或電擊棒來察看,這才起身一跛一跛地再朝廚房前進。
進了廚房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冰箱,裡面堆滿了寫著旅客名字的環保袋,袋裡則是從超市買來的各類食材。一旁擺放了不少牛奶、啤酒之類的飲料,也有一些塑膠盒裝著已經料理過的食物,例如現在,他就盯著一盒可樂雞油飯看,半分也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他想起以前在某島國偷嘗過的這道可樂雞何其美味,此刻竟然可以在南方大陸的某個海邊小屋裡與之重逢,何其有幸!他記得這道料理是將雞肉去毛後,連皮帶肉地鋪滿鍋裡,倒入半杯醬油,切些洋蔥撒在上面,然後倒進洋溢淡淡芳香的可樂,直至淹沒雞肉為止,或許加入一小匙麻油,再開大火煮滾,轉小火將湯汁煮到快乾,最後撒些切好的青蔥,方告完成。
如此料理出的雞肉柔嫩香甜,顏色入骨。湯汁同樣可口,將其淋在白飯之上可以讓他一連吃上好幾碗。更何況,這位旅客,選用的是整隻雞身上最鮮嫩的雞大腿,這種老饕手法,根本是引人犯罪。
他閉上眼睛流著口水陶醉在過去的味覺經驗中,不知怎地,腦海卻浮現煞風景家鄉的老婆,雙手叉著腰警告他要節制飲食,餐餐要減油低糖這事,他低頭抖了抖身上的肥肉,遲疑了起來。像是陷入天人交戰中,他舉起雙手十指在空中亂抓一會,最後想到前陣子在家裡三餐總吃不加醬料的白色馬鈴薯泥,鼻頭不禁抽動了幾下。
「就一次、一次就好了!」饑腸轆轆的他成功地說服自己。
於是他拉開冰箱門,拿出塑膠盒,在一片漆黑的廚房裡小碎步移動,在四周鐵製的料理台上摸索著,幾度差點打翻陶瓷盤子,所幸身為史上反應最靈敏的胖子,總能及時在落地前又把盤子接住。
最後他終於憑感覺摸到一台微波爐,按下牆上的電源開關,微波爐上的液晶小螢幕幾個綠色數字顯示「3:42」。他悄悄地打開微波爐丟進可樂雞,隨手按下某個按鈕,微波爐卻「嗶!」得大叫了一聲,嚇得他匆匆拉開窗戶就想往外跳。
騎坐在窗台上一會,他還是鼓起勇氣回到微波爐前,一向對這些科技產品沒輒的他,又嘗試地按了幾下按鈕,終於誤打誤撞地啟動了微波爐。
螢幕上的數字開始倒數,可樂雞隨之在微波爐裡轉動,像是鎖在防彈玻璃裡展示的奇珍異寶一樣發出異樣光芒。男子不安地在一旁等候,十指又習慣性地在空中亂抓,利用這短暫時間,他望著廚房,想像著傍晚這兒聚集著各地來的青年,和樂融融地互相分享彼此晚餐的情景,心情不禁愉悅輕鬆了起來。
三分鐘後,倒數結束,微波爐又發出激烈的嗶聲,把男子從幻想裡嚇得回到現實中,他急急地將可樂雞取出,指尖立刻感受到塑膠盒的餘熱,接著,濃郁香味撲鼻而來,讓他忍不注隨手就捏起一口飯塞進嘴裡,不待咀嚼,又拿起雞肉咬了一口,讓兩者的混合,像是美妙旋律陣陣在嘴裡演奏一樣,一波一波地刺激著舌尖。
帶著豐富的心滿意足,他蓋上蓋子,又隨手從冰箱裡拿了瓶冰啤酒,巧妙地躲沙發,躡手躡腳地走回大廳。金屬盒子裡的紅光此時也轉成綠光,他急急忙忙地將電線跟轉接頭塞進盒子裡,就這樣一手提著黑盒子,一首牢牢抱住可樂雞油飯,漫步回海邊,六隻夥伴看主人身影慢慢走回,不等吩咐,為首的一隻便鬆開竹筏的繩子,又都拿起船槳整齊地坐上竹筏。
男子滿臉笑容,涉水跳上竹筏,大聲呼嘯了一聲,十二隻蹄子齊呼應,竹筏飛也似地掉頭駛離,在金黃色的月光倒影上刻畫出長長水痕。
「齁齁齁!」男子爽朗的笑聲與龐大的身影,沒多久就消失在月亮正下方的海平面那頭。
過了兩個小時不到,麥吉他睡眼惺忪地走進廚房,小希已經在砧板上切著大番茄準備做三明治當午餐。
「你中午便當放哪?我到處找不到?」小希說,視線仍然專注在手上的菜刀上。
「不就放在冰箱這阿……」麥吉他順著自己隨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原本理所當然在這個時間該存在那個空間的塑膠盒已經不翼而飛。
這一驚非同小可,那是他前晚強忍吃到飽慾望留下來當隔天午餐的美妙食物,不見了怎麼得了!麥吉他難得動作迅速地開始把偌大的冰箱翻來覆去、搖來晃去,銳利眼睛掃過每一吋空間,卻總是不見心愛的雞腿蹤影。
他又著急地到客廳、電視間、網路室、寢室、廁所、排球場……幾乎把整個旅館都檢查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盛怒之下,他回到廚房破例在大清早就髒話連篇地詛咒這個世界,一邊伸手就要去翻廚餘垃圾桶,看到小希秀眉微皺轉身拿著菜刀站在自己面前,才吞口口水閉上嘴巴壓抑衝動站回一旁。
「可能被聖誕老人偷吃了,你就看開點。」小希因為幸災樂禍,情緒陷入極度愉悅中,輕快地開始多準備一份午餐。
麥吉他摸摸鼻子拿起平底鍋煎起培根,一邊咕噥了一句。
「該死的聖誕老人!」他仍然忿忿不平的說。
寢室M
不是對天蠍座有什麼偏見,但我真的很慶幸母親沒有早一天把我生下來,讓我能以自己是個最喜新厭舊的射手座為榮。我喜歡一切新的事物,討厭封閉的權威,如果這部份真的是受到星星的影響,那麼這影響倒還蠻正面的。跟我們一起抵達這YHA的四個日本人就有三個射手座,就比例來看是很驚人的。
笠木忍是四個日本人之一,28歲射手座,在日本是Canon公司約聘的典型OL。她長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並不起眼卻很耐看,穠纖合度而前凸後翹。忍在語言學校時認識了韓國男友,用手機跟韓國男友吵架是她在這兒工作之餘最大的樂趣。非常有禮貌又很會搞笑,頗有日本風傻大姊的架式。英文並不是很好,但一開口就會讓人覺得空氣中瀰漫一種歡愉的氛圍,即使沒有故意逗人笑,心裡就是會被撩動得很開心。
忍也可以非常遊刃有餘又不著痕跡地在各方面表現出自己的優雅與美麗,不管在煮飯、看書、聊天、講電話時,比如打撞球時即使根本碰不到球,架杆的姿勢卻性感撩人到極點,按摩肩頸時明明抓不到穴道,還是可以讓你通體舒暢動彈不得,她讓我知道姿態美比任何其他美麗都重要多了。像這樣完全不費力氣就能讓人醉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我欣賞過不少,除了射手座,比較多比例分佈在雙魚、雙子。
Benny是其中年紀最小的日本男孩,以成為一位職業高爾夫球選手為目標努力前進著,酷愛日本動畫,尤其是鋼彈。生日願望是有朝一日能一邊打高爾夫球、一邊看鋼彈、一邊用電話交代公司怎麼處理自己龐大的事業。他宣稱自己到過月球、會龜派氣功、做起握壽司又快又好吃。不過倒是一樣也沒有展示給我們看過。
厲害的是Benny不管打撞球、乒乓球、游泳、煮飯都有上乘的功力。愛講大話卻一點也不給人臭屁的感覺。講起話來很少有正經的時候,除非聊到跟鋼彈有關的話題。YHA裡擺了一台大型電玩:「雷電」,是個難度堪稱變態的縱向射擊遊戲。Benny屢創佳績,某次跟他一起玩雙打的外國人很快地Game over之後,跟我一起站在旁邊觀戰。沒多久這裡就塞滿觀眾,隨著他左閃又躲滿是畫面的飛彈驚嘆的髒話連天,典型的天賦運動派射手座。
Hitomi在日本是個護士,圓圓的身軀看起來非常老實可愛,瀰漫著非常愛心、耐性的美德。雖然澳洲很缺護士,但她是因為厭倦這職業才離開日本,所以來了之後也跟著在葡萄園工作。
她是典型的樂天派,每天餐前一杯酒,餐中一杯酒,餐後又一杯酒,把圓滾滾的臉頰染得紅通通,感情豐富,情緒表達直接,不過卻從來沒看她生氣過。煮起飯來中規中矩,但奇異的配方與材料滿滿一袋。有時會因為懶惰導致肚子痛而不去工作,離開YHA前還拿類似畢業紀念冊的筆記本給我們簽名留言,最能撩人離愁。
唯一不是射手座的是Kengo,摩羯座,是小希提過的前文質彬彬卡車司機。仍然是個和善的好人,個性就顯得拘謹些。是那種全盤計畫好再慢慢練習、實行、達成的類型,擁有我難得見到唯一買了連身工作服來的細心。
他也是其中撞球打得最好的一個,頭腦清晰動作細膩。會到澳洲來是因為一個悲慘的故事,Kengo在日本的女友鼓動下打算一起來澳洲學英文,後來因為一些細故分手了。他毅然地實踐這兩人最後一起策劃的未來,這時女友卻不願同行了。表面理由是不想都跟日本人待在一起,實際上大家心知肚明。於是她待在日本工作,一年之後才會出發到澳洲。天無絕人之路,澳洲政府開放第二次打工渡假簽證,Kengo打算集滿三個月延長簽證效期,等女友來再去向她懺悔告白,在此祝福他能順利挽回佳人芳心。
如今笠木忍跟Hitomi都離開YHA回伯斯了,寢室M加入一個同是十九歲的日本人Wune,個性也是挺好。但我真懷念她們四人加小希與我一起在餐桌上把酒言歡的日子,不過也許也正因為這種隨時分離的惆悵,才讓相處變得輕鬆自然吧,我以前在人際關係上很放不開,不過來這之後,我慢慢知道沒有什麼會永恆地留存下來,即使連這些回憶、懷念,也是。幸好,也沒有什麼事情應該被永恆地留存下來,小希說,正因如此,人們才能學會珍惜。
千篇一律,卻挺有道理的,不是嗎?
The Jetty
澳洲的天氣特別愛捉弄人,有時一個禮拜就週六週日下整天的雨,只好關在YHA看書,偷其他人煮的東西吃。不過偶而也是會遇上好天氣,之前每天跑去衝浪的班曾帶著我們到附近一個叫Yalling Up的地方,那一望無際的沙灘跟蔚藍海水真是令人終生難忘,不過因為那天風向不對,海浪波形破碎,所以也就沒有下水敗興而歸。
同一天下午,凱倫又召集了一群人,Ben、女友Emily、YHA管理員Paul、在這做打掃工作的德國人Ines、在花園摘花的韓國人Jon,以及小希跟我。分乘兩台車浩浩蕩蕩地開往附近一個叫Busselton的城鎮。那邊也有個海灘,海灘旁有個長長的防波提從海岸一直延伸到大海中央,我們就在一旁的草地上野餐。
Emily準備了很棒的三明治午餐,我一吃完就擺了個「大」字形躺在草地上。並不完全因為我是個能躺就不想坐的懶人,我國中到過美國愛荷華州,也曾像這樣躺在農場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睡覺,最後被一隻恐怕想試試葷肉滋味的牛舔醒,雖然弄得臉上滿是口水,但我還是愛上這樣的感覺。回到澳洲之後又重拾這種癖好,這種姿勢讓我擁有一個完全不受建築物阻擋的天空,彷彿一起身就可以往前飛翔。
陶醉一陣子後,大家也把午餐都吃完了,於是有人提議到堤防上參觀參觀,入場門票5元澳幣。起身走到防波堤這段路春光無限好,彷彿全世界身材最好的男男女女都穿著泳裝到這兒玩了,澳洲的男人可以從小帥到老,這點恐怕拜他們酷愛海灘運動所賜,身材之好讓我這異性戀男子也口水直流。此外,比基尼布料之少也令人目不暇給,澳洲運動用品店從不販售比基尼之外的泳衣,(除了童裝以外),這點在這裡必須先提醒各位有志來澳洲海邊玩的女性網友,我身邊有個叫小希的女子最後因為沒有穿得起的泳裝又叫家人從台灣寄過來。比基尼是前一個世紀最具代表性的發明之一,在二戰因為原子彈落幕,帶來一片死寂之後推出,爆炸性一點也不輸這兩顆原子彈,拜這些時裝界天才所賜,我難得希望什麼路程永遠走不完。
Busselton提防是西南堤防中最長的木製堤防,全長共有1841公尺,長到足以在上面蓋鐵軌行駛小火車。不過從這裡開始看不到沙灘,所以我開始討厭這看似永遠走不完的提防。尤其部份路段真的是用木頭一片一片搭起來的,你可以從腳下的細縫看到蔚藍的海水,害我走起來搖搖晃晃,深怕腳步踩太用力會把木板踏穿一個洞,腳就卡在那邊被好事的記者拍下來上了隔天報紙的頭條。堤岸上滿是釣客,從六歲到六十歲都有,而且成果豐碩,每個人水桶裡都裝滿大大小小我認不出來的魚類。其中一個小胖男孩還提著一隻有他一半高的扁扁怪魚,咧著嘴對我們笑,笑容看起來就像手上那怪魚。
又走不遠,一群七、八歲的男孩在玩從提防上跳進海裡,從海裡爬上,再跳下去的奇怪遊戲,這讓我發現提防到處有階梯通到海裡,也就是說,如果你不想付門票錢,可以從海灘游過來,不過如果出什麼意外管理員應該會在一旁偷笑不理你。有個捲捲金髮的小男孩死也不肯跳,Ben經過時叫他要勇敢點,在我們的鼓舞之下他真的跳了下去,而且很幸運地沒有因為水溫太寒冷而心臟痲痹。我發現Ben真是跟誰都可以像認識十年的朋友一樣聊上幾句,可惜這技能沒有幫我們要來幾條魚吃。
再過不遠,海水像是被倒入染料一般,變成深藍色,跟淺藍的海水互不相融,再加上其上的天藍色晴空,奇異美妙極了!再往遠處看,海上有不少帆船,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航行,充滿朝氣與活力。一回頭,澳洲西南未經開發的海岸線,筆直優美地呈現在眼前,短窄的金色沙灘沒有大張旗鼓地擴張自己的勢力,反而很節制地配合著這股優雅氣質,除了還在擔心腳下的木板外,我簡直被能在這生活的人們給挑撥得嫉妒了起來。
約莫半小時後,走到了盡頭的小屋,看起來像是三棟木造建築不小心蓋成一棟。其中一個部份是不可免俗(還真俗!)的紀念品販賣店,我們一群人沒有誰有意願進去破壞自己的滿心歡喜。另一部份擺了咖啡桌椅,你可以從落地窗這面往外望向蔚藍海水,順便來杯廉價的黑咖啡,雖然我認為在海上蓋個建築專門讓人看海挺矛盾的,不過它也還算能擋風擋雨,再加上從落地窗這面看去,只剩下海藍與天藍兩種顏色的分際,一份安適恬靜從這樣平靜的畫面跟著跳進心裡,我忽然明白寧靜的大海是怎麼一回事,它是多麼無所不包,包括我的煩惱與狹隘心胸。
吹了一陣海風後,我們再漫步回沙灘,夕陽即將西落,於是我們也再次駕車離去,在車上我好像稍稍明白人類為什麼崇拜海神,不只因為我們賴其維生,也不只因為它同時有巨大的摧毀與滋養的能力。就如我被其矛盾得永無止盡的平靜給淹沒一樣,海水不能阻隔人與人之間的思念,它會讓信仰它的每個人們心靈緊緊地連結在一起,然後我就感覺平靜,就不孤單。
十二月的蕭邦
不過下雨也是冷得痛苦,鞋子進水更是苦悶難耐,還好我有一個偉大的祕密武器,mp3播放器ipod!雖然不久前發現我用xp編的歌曲資訊是一堆小白看不懂的亂碼,不過憑著我個人聽三秒就可以聽出演唱者跟歌名獨特的音樂才華,費了半天工夫就把三千首歌又都編回中文,讓小希直呼這真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此後每當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在越來越有樣子的葡萄藤蔓間移動時,ipod就會播放各種不同曲風的音樂來鼓舞我的心靈。
話說我ipod裡的音樂領域非常廣泛,從西方到東方、爵士到搖滾、古典到流行,從羊毛衫到SMAP、Diana Krall到孫燕姿、悲慘世界音樂會原聲帶到鄭進一的歪歌,包羅萬象,而且不管隨機到哪一首歌,即使前奏就足以讓人皺眉嘆息,我還是會耐著性子把它聽完。結果這種耐心果然得到很多驚豓,比如我以前都不知道木匠兄妹曾唱過女生版的「Ticket to Ride!」,而且還淒美動人;不知道我最想跳過的歌曲竟然是國內某樂團的創作專輯;更不知道我竟然放了源源不絕的Jolin跟S.H.E,而且關於這點還不讓我討厭。
其中一個收穫是,我發現Jay的專輯異常耐聽,尤其在我取得「十一月的蕭邦」這張專輯後(不要問我澳洲哪裡有賣),就對他在歌裡狂罵狗仔隊的狠勁讚賞不已。基本上我唯一失望的是它這張專輯裡面放了三分之二的情歌,歌頌浪漫愛,讓我對他作品主題往往另類的期望落空,不過算了,反正詞也不是他寫的。比較熟悉台灣流行樂壇的人,可以試著回想看看Jay的專輯,先跳入腦海的大半不跟愛情有關吧?每一張周董的專輯總會紅個一、兩首情歌,這次他一口氣寫了八首,加起來的感動對我來說還是只等於之前的任兩首。
所以先直接跳過這八首,剩下四首中,「藍色風暴」讓我有在古代宗教聖殿演奏電子樂的異想天開,雖然出現了像「地鐵」、「球鞋」這樣的詞,我還是可以看到古老僧侶們在耶穌聖像前拿著十字架搖頭狂嗨的褻瀆畫面,並因此樂翻。「四面楚歌」是周董屌屌地狗幹記者的佳作,歌名倒講得好像自己陷入絕境,歌詞卻讓這些記者們咬著蘋果狂吠,搖尾乞憐要他施捨骨頭,令人拍案叫絕。「逆鱗」敘事鮮明,讓我清楚地看到了一隻精疲力盡的巨大龍族流落在頹廢城市街道,惹起一陣騷動的景象,最後彷彿還聽到了樂曲裡沒有的龍吼聲。「飄移」是我最喜歡的一首了,一開始是頭文字D裡的對白,(我一直在想其中一人到底是不是安迪咧?)然後幾聲電音,開啟了非常適合作為電玩配樂的聲音,這首歌有一股戲劇張力,曲中的賽車引擎聲一陣一陣地把我推向高潮。
不過我沒看歌詞,以上是我聽著周滷蛋含糊的聲音聽出來的不負責心得。
每個人品嚐音樂的口味不同,我挑這張專輯寫是為了對剛進ipod沒多久的專輯作一種特殊禮遇,而我是一個可以同時為秦楊和布蘭妮的音樂如痴如醉的怪咖。我一直很耗費心力想要站在欣賞的角度聆聽每一首創作。而且,每一首歌都真的有它扣人心弦的一些元素,不管我們再怎麼不屑某個類型或歌手,優美旋律依然存在,程度多寡而已。所以我把每個歌手所有歌曲加起來能震撼我心的份量,作為衡量這個歌手價值的標準。結果你來猜猜我心目中的第一名是誰?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當時我聽到他們的第一首歌,內心拼命地吶喊著,救人喔,怎麼會有這麼屌的音樂,每一個音符跟創意都像是龐然巨怪朝著無法承受的我襲來!就像他們的歌名一樣,Help!我對搖滾樂狹隘的心防歷時瓦解,哐啷一聲碎了滿地。
披頭四,前一個世紀最偉大的樂團,成立近五十年後仍然影響著下個世紀人們的生活。以我目前淺薄的知識和孱弱的文筆實在寫不出我對他們的推崇與感動。我一向是一個後知後覺、趨避風險的人,所以可能會有人對於我現在才怦然心動嗤之以鼻。不過我仍然無法不在這裡表明我對他們的喜愛。說披頭四是前世紀最偉大的樂團一點也不為過,他們在今日的影響力只要舉一個小事件就不證自明。
約翰藍儂娶了小野洋子後,跟亦敵亦友的保羅麥卡尼漸行漸遠(日本女人一向是全世界最溫馴又強悍的族群),最後終於導致披頭四解散。1980年12月8日,他在紐約被一個歌迷兼警察槍殺。這位歌迷為什麼要槍殺他的解釋仍然是眾說紛紜,說法中甚至出現這是美國中情局為了除掉這位反戰歌手的一項計畫,這可見他在當時出錢出力宣揚Love&Peace對國內瀰漫的反戰情緒有多具影響力。不過我最喜歡的說法是,因為這瘋子太喜愛藍儂的歌曲,喜歡到不相信會有這麼具創造力的人類存在世界上,認為他大概是火星大魔王派來消滅地球的,於是只好先下手為強。(這不完全是毫無根據,事實上披頭四剛出道時,也在駐唱時對觀眾說:『我們是從火星來拯救你們的,你們不用再聽海灘男孩的歌了!』)
這件事在二十年後仍有個後續效應,這位警察叫馬克.查理曼,對約翰藍儂來說,那天是他才華洋溢一生的終點,但對馬克來說,這天是他終生禁錮在監獄生活裡的起點。披頭四歌迷照理說心中應該存在愛與和平的信仰,對於這傢伙(或再加上洋子)卻恨之入骨,巴不得他真的被關一輩子。於是從2000年開始,馬克開始申請假釋,但每次都造成披頭四歌迷團體的強烈反彈,他在2002年那年的申請遭到駁回的理由是,「讓馬克假釋會降低他所犯之罪的嚴重性。」
我也覺得為了這位瘋狂歌迷的生命安全還是不要將他從鐵籠裡釋放出來比較好。
此後,我不斷地播放披頭四的專輯,欣賞了無數次他們的專輯後,我心裡終於滋生了幾個遺憾,一是我愛上了一個已經不存在,成員在人生的戰場上一半陣亡的團體,也就是說我不可能聽到他們新的創作,不可能在他們打算推出專輯時徹夜到唱片行排隊,也不可能為了搶限量預售的演唱會第一排位子跟警衛打架。其次就是,約翰藍儂的愛與和平理想終究還是沒有實現,美、英兩國(這是他死亡與出生的國度)在這個黃色潛水艇裡大量建造可以發射核武毀滅全世界的核子動力潛艇,把大批的軍人送到中東去屠殺另一批軍人,造成當地百姓生靈塗炭。布希這惡魔才真應該被關在監獄一輩子聆聽披頭四的音樂懺悔,All you need is Love!
最後就是馬克早了一年槍殺約翰藍儂,如果再晚一點,我就能宣稱自己是約翰藍儂轉世了,真是萬分遺憾!
騷動
但是在討論這次澳洲極端種族主義者跟回教徒的衝突前,我們先把場景拉到兩個月前的巴黎四郊一個叫做Clichy-sous-Bois的地方。三十年前法國為了提供二次大戰後經濟成長所需要的廉價外勞,大量引進自己在北非和中東前殖民地的移民,並幫他們在像這樣的郊區建造了公寓建築。如今這些建築已經老舊殘破不堪。這裡的年輕居民大部分是土生土長的法國人,也是伊斯蘭教徒,他們的失業率高達40%,是同年齡層所謂血統純正法國人的兩倍。
今年初,有意參選下屆右派內政部長薩科齊,強硬地在電視上宣示要肅清這些落後地區的高犯罪率以及日益猖狂的毒品流動,並且通過許多法令來驗證他的決心。這個薩科齊還親自到這些社區巡視,然後將那些朝他丟瓶瓶罐罐的居民稱為地痞人渣。
適逢學校假期,青年學生卻不能到城裡狂歡,每當他們搭著巴士想要溜進城市時,源源不絕的警察就會靠上來盤問並將他們驅離。這些血氣方剛的學生只能待在發展落後的社區街道上閒晃,餐廳、電影院、超市為數稀少而且不斷關閉中。就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裡,三個鄉下小夥子為了躲避追逐在自己身後的警察身影,翻牆跳進一個高壓電的中繼站,前面的兩個人立刻就成為兩具焦屍,倖存的一個身心都受了重傷。沒多久,官方的調查公佈,說明當時並沒有警察追趕這群人,不過街道上的青年怒火一發不可收拾,開始縱火焚燒車輛、搶劫店舖、攻擊警察。同一個禮拜的週六,民眾聚集起來和平地示威抗議,但這個很有綜藝風格的科薩齊部長又發表了一連串有趣的言論,比如說肅清暴民然後將他們遣返母國。這等於在青年們的滿腔怒火上再灑上汽油,於是暴動持續擴大,學生把燃燒中的垃圾桶組成火牆對抗警察的鎮壓,法國各地街道不斷地陷入火海,像是一座森林起火燃燒,隨風蔓延。
這稱得上是夠格的暴動了吧?總統席哈克躲在一旁看科薩齊表演笑到肚子痛,最後才出來駁斥他的言論,要科薩齊謹言慎行,下屆總統也不要想出來選了。(後面一句是我自己加的)總理維拉潘做了一些緊急措施,像是實施殖民時期的宵禁措施,暴動才終於在十一月中慢慢平息下來。不過法國的高傲璀璨的巴黎鐵塔已經烏雲罩頂,長期無聲無息的種族地域制度讓所謂「自由、平等、博愛」蒙羞,於是政府又不斷制定新的政策,例如鉅額罰款嚴懲歧視、改善郊區青年平等教育和就業機會的計畫,試圖解決這存在已久的不平等問題。
在很多人總是急著譴責暴力時,大家應該要意識到每次的對抗都是兩部歷史在狹隘的車道上毫無閃躲空間地對撞,(即使可能是火車頭撞嬰兒車),維持表面和平並不代表問題不存在,假如衝突能讓安逸的大眾意識到問題癥結、並且讓事情有了轉機,那麼衝突就比視而不見好。
現在可以把場景拉回兩週前雪梨近郊一個叫Cronulla的海灘,一些常滋事的黎巴嫩裔年輕人在海灘上笑鬧著,忽然對經過身邊某個比基尼辣妹上下其手,又攻擊前來制止的志願救生員。澳洲警察反應差又無能是出了名的,於是其他海灘看不過去的白人青年開始呼朋引伴要來保衛屬於每個人的海灘,當五千多人浩浩蕩蕩聚集在海灘示威時,當然這些黎巴嫩人已經不見蹤影。這些情緒高昂的年輕人就這樣傻傻地聚在海邊,有點像從四處趕來參加貢寮海洋音樂季卻因雨取消,一直到中午都沒有對手,他們也只好打屁聊天起來,有些人離去,有些人則開始酗酒,可能因為酒精作祟加上閒到發慌,群眾中出現了高喊種族主義的聲音,大家也跟著鼓譟起來,就像在演唱會結束前喊一喊安可。恰巧有個擁有中東血統的倒楣鬼經過此地,群眾立刻一湧而上圍毆他。
一見血就停不下來了,他們也跟巴黎年輕人一樣開始砸汽車、窗戶,不同的是這次攻擊的對象換成回教徒。試想如果你前一天不小心把頭髮燙了個小捲,膚色又健康得黝黑,這天打算來海灘衝浪放鬆一下,忽然就看到一群憤怒的白人青年朝你狂奔,你匆匆忙忙地把腋下的衝浪板隨便亂丟一旁,轉頭拔腿就跑,結果還是被逮到,全身衣褲立刻撕裂,被扁得幾乎失去意識時,才終於被警察拖出來保護著你離開。
我是不知道你們怎麼想,我隔天就會再去把頭髮離子燙直。
騷動發生後不久,一群為數60幾人的黎巴嫩裔青年也在自己的社區集結,一股保衛信仰的衝動充斥腦海,不過他們還沒衝動到以60對5000的比例去做自殺攻擊,只好在附近閒晃一下,不小心又遇上兩個白人倒楣鬼,可能剛好從超商買了包煙出來,準備吞雲吐霧一番,還沒來得及點火,這群黎巴嫩裔青年衝上去追打他們,其中一個黎巴嫩青年用刀子刺傷他們。
接下來政府出動了優勢警力,騷動開始轉變成警察與青年之間的對抗,最後警方逮捕了十幾名滋事者騷動暫時落幕,不過零星衝突仍然不斷,也有傳聞黎巴嫩裔的青年正在集結打算繼續反擊,似乎衝突仍然有升高的可能。
當很多媒體用種族暴動來形容這個事件時,我們把其中記者吹噓的部份拿掉,就會發現這在本質上根本是兩群無賴在發洩旺盛精力的故事。沒錯,惡名昭彰的白澳政策、合法屠殺原住民權力、極端的種族主義一國黨都曾出現在這個國家,但這些早已成為比我還老的歷史。目前一國黨佔澳洲總人口的百分比可能就如愛國同心會佔台北人口的比例一樣。我並不是打算為這些雪梨滋事青年開罪,但是假如我們把澳洲人視為一個整體來看待,並因為這樣的事件就無視澳洲人在消弭族群隔閡的努力與不凡成就,不就跟那些極端種族主義者或激進回教徒犯了同樣以偏概全的錯誤嗎?就好比如果中國人看了中正機場事件、凱達格蘭大道夜市,就對台灣的民主成就嗤之以鼻,我是否也會哭笑不得?
種族、宗教永遠是社會上最易燃的材料,也永遠是媒體、狂人們最常操作的議題。它讓人們把目前的不幸從問題的癥結點轉移了目標,不公平的社會制度、愚蠢的政策、浪費公帑的白癡政府、萬惡的資本主義、貧窮、階級,這些問題都比我們的鄰居是黎巴嫩後裔還是中國移民,隔壁桌同學信仰回教還是法輪功來的重要,可惜我們總是搞錯敵人,這些青年也是。當它們背後的激進團體或媒體將他們對幫派份子的不滿歸因於少數民族符骯髒的基因遺傳時,一切將顯得荒謬可笑。同樣的,當我們把這些青年的血氣方剛歸因於白人暴力野蠻的征服性格時,鏡子裡面的我們也同樣扭曲。唯一能讓不同價值觀和平並存在世界上的美德就是寬容,但它既矛盾又容易被蒙蔽。我們可以容忍美國在回教世界的侵略行為,對於外省掛幫派份子在機場的脫序行為卻激動莫名。這些青年不去對背包客連續殺人犯丟石頭,卻能因為一封電話簡訊齊聚海灘,讓血液蒙蔽了良知,他們可以強硬地要求總理霍華德對即將因為攜帶毒品入境在新加坡被吊死的華裔澳洲人伸出援手,面對這些留著相同成份血液在澳洲土生土長的異教徒的騷擾,卻絕不寬貸。
這不太公平吧?
最後要補充的是,我的確不能跟大家說我肅未謀面的其他澳洲人是什麼樣子,事實上我遇過的人也多半只能稱得上是西澳人,甚至更明確的說,是在西澳生活的背包客。的確也幾次遇到不太友善的澳洲白人,但我可以大聲地糾正他,或消極一點,避開他們。這完全無礙於我在這兒呼吸自由平等的空氣,宗教、種族不影響我昨為一個良善的人這個事實,甚至西澳不完全理會資本主義、古典經濟學那一套,階級之間的隔閡在這也不是那麼明顯。
在我居住的YHA傳單封面上,是兩個摯友只穿一條泳褲,帶著太陽眼鏡慵懶地躺在沙灘上,任清涼海水撩撥他們雙腳的照片。其中一人是YHA的白人經理Andy,不太虔誠的基督徒,個性內斂;另一個是在鎮上酒吧工作的土耳其人Mega,小捲頭回教徒,情感豐富。他們經常坐在YHA的椅子上飲酒打屁,哥倆好、一對寶。
澳洲在歷史上是一個歐洲國家,在地理上卻是個亞洲國家,看著墨爾本的照片,你可以幻想那邊或許像維也納吧,買張雪梨歌劇院的明信片,你也可以說它是極前衛的法國建築,站在烏奴奴前,又好像來到了中東,再往北一點到北領地,想著中國西南會不會也有這樣未開發的美景,更別說隨處可見的美國超商、百貨公司、精品店。站在伯斯這個年輕城市的街道,看著古怪不協調的各式建築,身邊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分不出誰可能是日本人,誰可能是義大利人,誰像我一樣是個短暫的過客,誰又已經是澳洲的第二、三代,既然認不出來,那麼也只好一視同仁了。 每個人都可以在這裡自由地呼吸,你想融入我們的生活,歡迎,你想維持原本的社群跟生活方式,也請便。這裡可以是紐約,可以是倫敦,可以是東京,可以是孟買,甚至可以是台北。只是它告訴我們,全錯,這裡是伯斯,是澳洲,用一種微微昂首的驕傲語氣訴說。
小白
不過該死的澳洲海關把貨擋在機場,害我一大早吵醒好心的Alex坐計程車去跟海關人員吵架。櫃台後一個穿著制服的壯漢雙手交叉胸前,硬說這些是全新的電子設備,要跟我徵收一些進口稅,還不准Alex開口講話。我只好用破破的英文編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大意是我在台灣從美國訂了這台機器,然後又借給朋友帶去美國,因為我到了澳洲,所以又請朋友寄來這邊,所以這是我自己的東西你不能跟我課稅。只見那壯漢眼睛瞇成一條線一副「聽你在虎爛」的表情,我只好又啟動電腦開裡面的a…咳咳…影片跟照片給他看,最後壯漢仔細端詳ipod後面雷射刻的英文名字,拿進辦公室請示上級,這才決定放貨過關,臨走還心不甘情不願地撂下狠話,等我離開澳洲時要再檢查我是否有把它們偷偷賣掉。這一來一往計程車錢花了不少,幸好整個算算還是比澳洲這邊的市價便宜不少。
有了小白之後我又生龍活虎了過來,加上阿財附上不少很酷的程式、影片跟音樂,讓我在澳洲的生活便利不少,等級也提升為「How Technology!」的背包客,話說過去雖然由阿財領進門在台灣蘋果電腦公司度過了很短暫的ASC生涯,不過我並沒有對Mac產生太多好感。反而因為上級指示了邪惡銷售策略而良心不安,這種不安久而久之反轉為對小白的厭惡。而且雖然台灣目前微軟帝國霸佔,不過我愛用盜版來對抗它的入侵,所以沒有太深的反感,倒是之前跟阿財住在一起時,來來往往的客人都是蘋果愛用者,總對著我XP作業系統的Piggy Station不屑地揚起一邊嘴角,所以我對這種紳士雅痞般的Apple文化霸權還比較難以接受。當時我常常一出房門就看到阿財跟她女友、工作夥伴四、五人一起坐在偌大的客廳,每個人都像Geek般的專注在眼前的ibook上,然後用無線上網在MSN上聊天,在內心就悄悄發誓自己絕對不要變成這種人。
還好我沒有發太毒的誓,Mac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尤其在澳洲這邊,感覺Apple跟MC的差距並不是那麼懸殊,許多學術軟體、共享軟體甚至只有Mac版在流通,介紹PC的雜誌跟介紹Mac的雜誌一樣多。加上全球保固,如果有人要我推薦一台出國該帶著的Laptop,我一定會優先提議ibook,事實上之前同學任蔚也在我的建議下買了一台帶去英國留學,一樣滿意至極。除了造型優雅外,幾乎所有需要的軟體都內附在作業系統之下,又每一種都不小心比Xp甚至其他貴得要死的軟體好用數十倍,何況目前PC跟Mac的相容性挺高,也找得到像office、Msn、BBS的軟體,檔案幾乎都可以互通。基本上只要一些上手的時間,馬上就會對擁有一台ibook的便利性感到驚訝萬分,簡直稱得上是個人完美的生活助理。
不過這些稱讚僅限出國使用,回台灣後我還是會去買一台PC。就像出了兩本書教大家怎麼用電腦的阿財,最近也偷偷地把ibook賣掉買了一台PC。詳情可以參考阿財總部Blog的七年之癢這篇文章。對我來說,很多電玩不出Mac版真是一大致命傷,雖然像Blizzard這種最酷的公司是每一款遊戲都出了Mac版本,不過目前打電動在Mac上還是不能盡情盡興。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出於我個性上的缺陷,一台不能組裝、不用重灌、不會當機、不會中毒的電腦實在太沒有挑戰性了,那種隨時擔心檔案會一去不回來的日子反而讓我跟PC建立起一種奇異的感情,尤其現在想起每一個報告打一半系統Crash欲哭無淚的夜裡,或是一覺醒來電腦不知道是吃了啥毒藥理都不理敲打鍵盤的手,我竟會期待偶而再來一次,因為那總能激發人類無限的潛能阿!再加上以前幫人組裝電腦的成就感,以及進化了N次與我一起共同架設偉大Ftp站的Piggy Station革命情感,這些都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阿!
其實說穿了這都是我的戀物癖造成的,不管怎麼說Laptop也只是一種工具,我還是討厭把Mac跟PC對比為優雅與土氣、貴族與平民的區分。雖然我現在偏愛ibook,不過我對設計強悍得像台坦克的IBM、銷售策略與定位明確的Acer,都有佩服之處。個人風格還是遠重於工具的風格囉,就像阿財曾跟一位後來到美國留學美麗性感個性又大方的學姊介紹ibook,說了句:
「你如果買台ibook坐在學校側門對面的星巴客喝咖啡,隨時都會有人來跟你Check it out哩!」
那學姊不甘示弱地回答:
「我就算拿一台計算機坐在校門口的路邊攤吃魯肉飯都會有人來Check me out啦!」
這才是真的自信優雅又有力阿!
月之路
一直以來都對月亮有著莫名的情愫。自古以來,有很多對月的描寫。如蘇東坡的<水調歌頭>,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她總有種神祕力量,可以勾引出人的感性情緒,隨著月亮的逐漸變圓,魔力也逐漸增加。
剛到YHA的時候,每晚都在留意月亮升起的時間,某日總算如願等到滿月在很棒的時間從海平面上升起。當晚,吃完晚飯大約八點多,獨自帶著相機及腳架走到不遠處的海邊等待。沒有帶手電筒,憑著印象及模糊的影子穿過草叢走到海邊,在眼睛看不清楚的時候,其他的感覺能力反而變敏銳了。
西邊的天空漸漸變暗,星星也一顆顆的變多,對著南半球春天的星空,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好像可以辨認出星座,卻又有點不像,上下相反左右顛倒的星空,越努力看越迷惑,倒不如什麼都不想地單純欣賞。
躺在沙灘上,等待著月亮升起,看來是來早了。天氣逐漸轉涼,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帶了酒,喝了兩口後就在沙灘上跑跑跳跳,練習著跆拳道的後踢、迴旋踢,合氣道的前翻、後翻、護身倒法還有側翻,對著想像的敵手,做對打的練習,玩著玩著就差點忘了正事。
過了不久,漆黑的海面上冒出了一點不尋常的光亮,我才手忙腳亂地開始架腳架,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剛剛出現不久的星星又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東方海面上的一點紅光。
滿月跳上海平面的那一刻,並不像日出一樣那麼有震撼力,一瞬間照亮整片大地。她緩慢而溫柔的升起,從一開始的暗紅逐漸變亮。在海上映出長長的月之路,彷彿只要沿著它一直往前走,總有一天就會走到她所在的地方。伸出手企圖將她留在掌心,往前走了幾步,讓潮水輕輕地拍打到我的腳尖,李白在采石江的跳江捉月之舉,似乎也變得不難理解了。
雜誌
後來我有空就到書店翻翻雜誌,假如主題吸引人才買回來看。從雜誌可以看出澳洲這地方文化是如何多元發展。運動、時事、影視、娛樂、經濟、數位 ……各種層面主題無所不包,我想不管是哪個領域的Geek在這兒生活都不會感到孤單,即使冷門如TRPG在這兒都可以出一本厚達一百多頁的全彩雜誌,其中有一半篇幅報導了兩個玩家在同一個遊戲上玩了十幾次的戰況。另外還有一本專門介紹武術的雜誌,分解動作教讀者怎麼一次擊倒四個從不同方向攻擊自己的敵人,一樣全彩,裡面某則廣告銷售酷極了的全套忍者服,50元澳幣一套,不算太貴吧?它們也販賣功夫服,衣料更少,一套卻值80元澳幣,果然中國功夫在某些層面總算還是世界第一。
雜誌中運動類佔了絕大部份,而且都是刺激十足的極限運動,我在這個海邊小鎮的一家小雜貨鋪隨便一數,光是主題是衝浪的就有八種,其中一本名為「SG」,專為女衝浪玩家而出。攀岩有兩種,滑板兩種,釣魚十三種(其中有九本封面是比基尼辣妹拿著釣竿或大魚,值得一提。),武術兩種,另外滑板、跳傘、滑雪……客倌想得到的應有盡有。另外有一本叫Eye to Eye,從名字跟封面我都看不出來它的主題為何,跟小希研究半天後,我們認為這大概是給牛仔們看的,因為裡面出現的人都穿得像牛仔,且其中一篇文章傳授讀者怎麼從牛的腳判斷牛的身體狀況。還有一本封面人物打扮得像摔角選手,內文卻主要介紹澳洲重金屬樂團。
影視類雜誌也不少,大概有二、三十本,從封面看得出消費群鎖定以女性為主,不過不完全都是八卦雜誌,這兒的女性雜誌也不完全都在教女生怎麼把自己變成無腦的巨乳芭比娃娃,其中一本血淋淋地刊了很多減肥失敗的例子,我說血淋淋是真的可以看見血。另外有一本刊了幾個好萊塢女性的照片,像是妮可基嫚、瑞妮齊薇格、葛妮絲派特蘿……,每位主角一次刊兩張作為對照,一張是它們比較胖的時候,一張較瘦,然後用照片告訴我們這些人真是胖的時候比較好看。(雖然我認為這不太公平,較瘦那張都拿女星挖鼻孔之類的照片,稍胖那張則大部分都漏了乳溝。)這些雜誌試圖顛覆原本我們對完美女性的想法,教女生怎樣才是真的對自己好,令人嘆服。
那麼各位猜猜這裡關於財金類的雜誌有幾本?教人怎麼養成成功出眾商人性格的勵志雜誌有幾本?關於澳洲的政治或新聞雜誌又有幾本?第一個答案是兩本,其中一本還比較像是介紹全球經濟議題的雜誌,第二題的答案是沒有,一本都沒有,第三題的答案也是0。很難想像吧,(不過這裡是澳洲西岸的某個小鎮,或許我應該到雪梨再對照看看。)我記得從國中開始班上某些同學就在比誰訂極負遠見又胸懷天下的雜誌比較多,走進書局滿架的政治評論雜誌、滿架的財富管理雜誌,歐,還有滿架的英語學習雜誌。我並不想再批評我日日夜夜思念的台灣,但我認為台灣人普遍瀰漫一股焦慮氣氛,其中一群元兇就是這群四、五年級坐辦公室熬夜熬到腦筋壞掉的編輯們。
透過數據與文字,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炒作某種典範,然後將這種有為者亦若是的典範強迫推銷給大家,說得更明白點,是把人跟人之間的差異轉化成焦慮,再美美地包裝起來,賣給大家,就像商人們在電視上炒作愛情一樣。我不否認閱讀別人的經驗有助於反省自己,像Steve Jobs的處事態度就給我很多啟發。不過台灣主題類似的雜誌太過氾濫,澳洲跟台灣人口相去不遠,不過台灣上得了雜誌的成功人士卻多到可以每月出好幾本雜誌,不太合理吧?更糟糕的他們樹立的商界模範生,往往具有無限抗壓性去習慣不公平的壓榨與工作環境,習慣對累積財富這件事永無止盡的追逐,習慣放棄自己原本的夢想。
在這邊,麥吉他建議這些勵志雜誌如果要真正對台灣人做出貢獻,應該要轉型成運動雜誌,幫台灣人藉由從事各項運動建立叛逆、鬥志與決心。雖然台灣土地大部分都是都市,不過我也幫編輯群構想了幾個很適合在都市發展的極限運動主題,連雜誌名稱都先取好了。
1.尬車遠見週刊:
速度帶來的刺激感是沒有人能抗拒的,台灣的馬路鋪設密集程度名列世界前矛,平均每人擁有的汽車數跟機車數也不容小覷。所以這兩個數據結合起來應該是很適合發展尬車這活動才對。以前餅做不大責任該怪媒體把飆車貼上污名,也同時把它標籤成青少年專屬的次文化活動。笨!青少年可以尬機車,有錢人尬汽車,警察尬警車,救火隊尬消防車,小孩尬腳踏車,媽媽爸爸一起來尬購物車嬰兒車,尬車在台灣絕對可以發展成全民運動。變成全民運動,讀者就多了,廣告收益源源不絕,而且失去新鮮感,飆車族也銷聲匿跡,同時為公益盡了一份心意,這才是真正有遠見!
2.行遍天下雜誌:
雖然名稱取天下,不過主題當然還是在台灣。這本雜誌專門介紹當月各社會團體、政黨組織、公司行號舉行的大大小小造勢活動。雜誌主題以遊行為主力,特別是競選造勢活動,這是每天關在室內的人最熱衷的運動了。另外像是鹽水蜂炮、媽祖出巡、反XX大遊行,既刺激又健康,阿公阿罵樓頂樓腳,一本在手,樂趣無窮。遇到旺季還可以來個編輯嚴選行程專欄,早上搖著綠旗從國父紀念館漫步到中正紀念堂,下午吃個便當繼續在總統府前打坐,晚上再來參加造勢晚會跳個耍溫馨的電子搖頭樂,動算動算嘶吼個不停。屌吧!保證每期大賣!而且讓有心的讀者跟著雜誌整個台灣走透透,接觸了多元的想法與文化,對台上賣力表演形形色色的主辦者開始用另類角度跟著一起狂High,拯救眾人於悲情苦痛之中,又是一件無上功德!
到時這些雜誌絕對更值得收藏!
裝箱
平時有聘請臨時工負責裝酒,不過最近前後有幾個人離開,這天又有一批酒趕著運出國,所以一時忙不過來,才給了我們室內見習的機會。酒莊督導是一位叫安琪的充滿野性美的性感女人,也是督導傑洛的女友。另外有個女員工,頭綁辮子帶著大大眼鏡,名字長到我記不住,看起來是個文靜可愛的女學生。
我們的第一項工作亟需團隊合作精神,站在一台標籤機前,凱倫負責將未貼上標籤、只塞上軟木塞的紅酒一瓶瓶地放上平台,輸送帶會將紅酒運過小希面前,小希必須正確無誤地將紅酒的蓋子套上,最後自動貼上標籤後送達安琪跟女員工面前,她們再將酒裝入箱子裡,每裝完一箱,她們再將酒往前推,機器會把箱子上下都貼上膠帶送到我面前。麥吉他我的工作是裡面最辛苦的了,步驟是每隔十分鐘,拿一張載明箱子裡面是些啥東西的標籤貼在箱子上,然後搬到地上擺整齊。
跟戶外比起來這裡陰涼地像個天堂。安琪一直跟凱倫閒聊著賈洛德是個多麼好的男人,帶回家連爸媽都很喜歡他。小希則是對眼前的機器感到目眩神迷,沈浸在一種莫名的快樂中。站在輸送帶尾端的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花很多時間在學習如何把標籤貼得方方正正上。完成工作後,我們為了多待在室內一會,又自告奮勇地倒垃圾、清理機具,這時女員工跟安琪展現了讓我們瞠目結舌操作大型載具的能力,瞧她們行雲流水地將載具開進室內,把裝箱的酒迅速移出,真是人不可貌相,就好比看到蔡依林流利地駕駛挖土機,或陳綺貞當計程車司機一樣有種奇異的不協調感。
之後女學生去主持品酒會,我們還是不死心想要多待一會,安琪大概也聊得太開心捨不得我們走,便要我們更換機器零件,把一些以前沒貼上標籤的酒拆箱讓機器重貼一次。沒想到第一次碰到這機器,我們竟然可以很流暢地摸索出怎麼正確無誤地換上每個零件。接下來的工作就更艱辛了,凱倫把酒一瓶瓶拆箱後丟上機器,機器自動幫酒瓶貼上標籤,然後運到我跟小希面前,我們再將它裝箱回去,最後換安琪幫箱子貼上標籤。
完成之後,已經再也找不到事情給我們做了,我們只好駕著車子很慢很慢地開回葡萄園,臨走之前還拿了一堆Moss Wood的限量版酒瓶標籤紙,凱倫準備把它貼在英國老家馬桶上的牆壁,這樣每個客人都會知道她曾經在澳洲排行前五名的酒廠裡工作過,不是我在說,Moss Wood的名聲與經營策略真值得每一位員工感到自豪。
在戶內裝箱不用晒太陽是一大優點,但我想如果只是一直重複簡單的機械化動作,原本必須細心對待葡萄藤蔓,及一些去蕪存菁技巧的Sweeping工作會稍微較具挑戰性。雖然我們恐怕見不到葡萄長出來枝葉茂盛的模樣,不過這次聞到滿室芬芳酒香,彷彿就預見人們在餐桌上一邊吃著牛排一邊喝著紅酒的滿足模樣,澳洲人極喜愛酒,夏天喝啤酒、冬天喝紅酒,雖然我兩者都品嚐不出任何美味,不過能參與一部份產酒的過程,倒也令人滿心喜悅。
草原
某次,我意外地發現,在太陽升起的方向,一望無際地葡萄樹海後方,矗立著兩棵樹,讓我聯想到卡通獅子王裡的大草原。耳邊也開始響起那首難忘地主題曲”Circle of life”,一瞬間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一種生生不息的溫暖感覺流入心裡。在第一道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同時,萬物也再度甦醒過來,開始著新一天的活動。
我從來沒有見識過大草原,遷徙的象群,匍匐在草叢中等待狩獵的母獅。在遼闊的大地上,人的存在顯得微不足道,唯有在這個時候,人才能意識到自己正和其他生物在共享這個星球。在風中奇緣”Color of the wind”裡寶佳康娣唱到,”You think you own the land which you land on, the earth is just a dead thing you can claim, but I know every life everything every creature, have a life, have a spirit, has a name.”
當人們第一次發現澳洲時,他們只要插上國旗,圈塊土地,就能聲明他們的所有權。之後土地也會隨之增值,也可以轉賣。但他們為了佔有那塊土地曾付出過什麼嗎?是否曾經過長久居住在那裡的其他生物同意?而他們又有說不的權力嗎?No.這種行為實在非常的粗暴、不優雅,而卻又如此的理所當然。
Harvest Work
吉他帶了中空的網球遮陽帽,這是一件愚蠢的事,請勿模仿。
包客都要帶又大又醜的太陽眼鏡,但自己買了一隻之後就覺悟了,世界頓時從光明變黑暗,感覺也涼快許多。
一層,從頭到腳露出來的部位都要防曬,消耗量很快。
供,不過我看YHA的背包客都有自己準備,在澳洲買這兩樣東西很貴。下雨天常常會踩爛泥巴,雨鞋很重要。
變老就得準備一下,幸好這兩樣澳洲盛產,不難買到。
子,但效果都不大,到最後習慣不要理它也可以,或像我這樣練就一番聽聲辨位殺蒼蠅的功力也行。總之這是澳洲最惱人的國蟲。
School Leavers
原本沒有太多期待,沒想到車子上面竟然設備完善,從瓦斯爐、微波爐、熱水器、烤麵包機、冰箱……一應俱全,不過睡得就差了一點,除了兩個日本女生睡的雙人床十分豪華舒適,我卻得在狹小的沙發上擠上七天,小希則睡在沙發上一張可以收放的床上。這幾天暴風侵襲,半夜經常感到無限寒意,冷醒之後起身頭又會狠狠地撞到小希的床而再次昏睡。導致這週工作非常無力,經常因為沒有睡飽而昏昏沈沈。
不過這些學生倒是比預期中乖巧許多,除了第一天晚上男生們就因為喝醉酒無聊打了個三十個人的群架,驚動警察來帶走肇事者外,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雖然他們不太整理環境,用完廚具不洗、上完廁所不沖水,夜夜笙歌、酒類飲料瓶瓶罐罐四散,偶而還會有喝醉酒的人跑來握握你的手講一堆聽不懂的話,冰箱跟櫃子的食物飲料不翼而飛,半夜可見幾雙身影在不同的暗處扭動。但整體來說他們真的沒有造成太大災害,比砸毀一個小鎮的傳聞來得平靜許多。而且因為這個禮拜穿著比基尼的青春辣妹會在廚房煮泡麵或跳動著身軀打打沙灘排球,所以真的還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不過因為認識的背包客都搬走了,所以感到有些寂寞,導致我之前買來的奇幻小說「Magician」閱讀進度進展神速。有些時候我也會躲在暗處觀察這些青春洋溢的學生,回想自己以前是否有同樣的活力。事實上並沒有,比較起來我的高中時期內斂、悶騷很多,雖然有著叛逆的因子,不過展現手法卻大不相同,從不抽煙喝酒打架鬧事,大部分都是靜態活動。像是跟學校抗爭創立新社團、為了轉組把自然學科通通當掉等等。當我像這樣跟很多人聚在一起時會因為不安而沈默,一對一的交談卻永遠有講不完的話。
現在看到這些學生盡情瘋狂度日,忽然覺得人生就應該有過這麼一段時期才對,對社會種種規範、限制、鄉愿、悲傷比個中指大罵:「Fuck you!」可惜我當時不夠勇敢,沒有光明正大這樣做,只敢從背後偷偷來。我想到最近在法國那些焚燒社會體制的學生,內心充滿慚愧。雖然高中時也不是個師長眼中的好學生,但龐大的聯考壓力還是排山倒樹而來,現在偶而夢見自己還身處學校教室中,就嚇得冷汗直冒驚醒過來。
之前總是在BBS上看見高中生們嘆息自己被家人逼著沒有第二條路走,發現大環境仍然進步有限,忽然很想苦口婆心,其實學生也並非絕無選擇,只是反抗現有的生活需要付出代價,有時還會傷了自己或自己不想傷害的人。沒有幸福或自由會從天而降飛到我們面前,就算有,也很難被珍惜。就像我眼前的澳洲學生,他們生而得到比我們更多的自由,結果某些人在某種程度上也濫用了這樣的自由。我偶而也想著高中時自己如果沒有用盡手段轉組,結果沒有考上社會系遇不到不同的價值觀,現在的生活又會如何。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但我很滿意現在的結果。
在我們工作的地方有個有趣的馬克杯,上面的圖案是一群綿羊,一模一樣的外表,在彼此之間踩著一模一樣的腳步,畫面正中間有隻羊兒用兩隻腳站立,高舉雙手大聲喊著:「我們不需要跟著彼此走阿!」每次Tea Time喝著奶茶看到這個圖案就覺得諷刺又有趣。人呢,人們能不能勇敢地對看似無力擺脫的乏味生活比中指罵Fuck You呢?
Ben
目前在紐西蘭一邊打工一邊旅遊的Ben,身旁有個美麗的金髮英國女友 Emily,幾乎每天都到附近沙灘衝浪,最喜歡在YHA袒胸露背抽煙喝啤酒。外表看起來有點邪氣,實際上卻是個很好相處的漢子。通常喝了第二罐啤酒之後,會開始跟我們宣揚他的主義,崇尚自然、討厭資本主義,他花了很多時間在教導YHA裡面的亞洲人如何放鬆、與自然和平共存。Ben將亞洲人的工作狂心態視為某種疾病,舉例來說,當Ben在台灣恰巧經歷921大地震時,他隔天就自願到南投埔里救災,當時門窗巨毀,辦公室裡也滿目瘡痍,斷水斷電,但員工還是準時跑來上班,因為沒事可做,只好坐在桌子前發呆。
「這真是太荒謬了!」Ben說,「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自己就是必須在這個位置上。這是台灣人對工作的定義。」
我不能全盤接受他的看法,不過也無法反駁,想到自己的經驗和同學們現在就職的情況,話語就只能在喉嚨裡咕噥著說不出口。
除了到台灣教書外,Ben還有許多令我稱羨的經歷,像是在紐西蘭當導遊,魔戒拍攝時當了彼得傑克森三個月的司機、衝浪前被毒蛇咬一口,後來才發現自己搖搖欲墜,開車到30公里外的醫院就醫……等等,其中最驚險的莫過於跟鱷魚「傑克」的邂逅。
今年二月他開車到澳洲北領地海邊釣魚,沒多久就成果豐碩,釣起一條跟手臂差不多長的大魚。再次拋竿,水面忽然劇烈晃動,Ben感覺有股寒意直竄腦門,於是他毫不猶豫地丟掉釣竿、轉身、拔腿起跑,三個動作幾乎在一瞬間完成,也在同時,水面分開,一隻巨大的鱷魚撲了上來,尖銳的牙齒在他腳踝劃上了一道傷口。
「只差一點點……」Ben瞇著眼睛打了個寒顫:「牠就能咬著我的腳把我拖進湖裡。」
他不顧疼痛拼命地往回跑,鱷魚並沒有追上來,回到車上後,Ben毫不停留地開車離去。簡單的包紮後,他做了一件我想都不會想的事。Ben拿了隻BBQ用的袋鼠大腿,請朋友開車載他回海邊。
「你還想回去撿釣竿?」我不可思議地問。
「還有桶子跟桶子裡那條大魚。」他又瞇著眼點了點頭。
在回到故事前,我們先來談談鱷魚是怎樣一種動物。在所有最致命的澳洲生物裡,鱷魚是最令澳洲人聞之色變的,比爾布萊森在他的書裡形容那些可以笑著拍掉手上毒蜘蛛的澳洲人,聽到鹹水鱷魚也會陷入恐慌。除了因為鱷魚水陸兩棲外,他們還聰明異常、懂得算計。鯊魚如果飽了,就不會吃人,鱷魚不同,牠們雖然只吃新鮮的肉,不過就算牠們剛吃掉你的同伴,還是會順道再把你拖入水裡。叼著屍體塞到海裡或湖裡的石縫間,三天後,魚群跑來吃你的屍體,牠們就可以回來再把魚吃掉。
「如果在海裡衝浪時,左邊有五隻鯊魚、右邊有隻鱷魚,要我就會死命地往左邊游去。」Ben說,遇到鯊魚是九死一生,遇到鱷魚就萬劫不復了。
所以聽到這位仁兄竟然還想回去拿釣竿,我真是覺得他瘋了。
回到事發現場時,鱷魚果然還守在釣竿旁,海潮稍退,因此鱷魚與海岸線的距離更遠了些。Ben鼓起勇氣下車,拿起袋鼠大腿往海裡丟,鱷魚遲疑了一會,轉身回海裡,Ben立刻跑向前,撿起釣竿跟桶子就往回跑,氣喘吁吁地上了車,這才心有餘悸地開車加速離去。後來他才知道附近的人都知道這隻鱷魚,還幫他取了名字叫「傑克」,我想起遠在英國的開膛手傳說,覺得這名字真貼切。
聽頑固事後,我們開始假設台灣東部海岸滿是鹹水鱷魚會是怎麼個模樣,Ben知道台灣人不太做戶外運動,笑說鱷魚會減少一些人口壓力。我不能苟同,我想到時一定會有些奇人高士發現鱷魚對於醫療或美容的效用,像是鱷魚尾巴可以降火氣治青春痘、鱷魚牙齒磨成粉敷臉對去除斑點效果非凡等等,大概不用十年,鱷魚就會因為大量捕殺在野外絕跡,又再度回到動物園裡待著。
這論點開始了Ben對我們的環保教育,他闡述過度開發對大自然造成的傷害。比如河裡有五條魚,每個月只來釣一條,那麼大魚生小魚,永遠都有魚可以吃,如果一次拿走五條,下個月再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說,亞洲人口太多,你不拿別人也會拿走,下個月來還是什麼都沒有。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觀點,」Ben說:「所以你們來這裡就是要學習這些事,然後回去教育你周遭的人,慢慢地讓大家都知道這件事。」
說得沒錯,我也開始認為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總比什麼都不作好。
之後又扯到美國資本主義對亞洲國家的影響,來紐澳之後可以發現世界各地背包客不約而同地討厭著美國的霸權,即使是那些所謂最堅定的盟國,南韓、日本、英國、紐澳,他們尤其討厭布希,南韓人Jan用「Monster」形容美國跟他們的總統。Ben要我們記得萬物生而平等,不應該用財富、階級、職業、性別來決定人們的貴賤。
平等在資本主義國家只是個口號,位於學校教育的一環,但在社會裡我們用更多的時間認清現實,學會財富、權力、血統對於生活難易的影響甚巨。很遺憾,這現象在台灣亦然。理想與現實的差距讓人分裂,我也不只一次陷入這樣的分裂中,金錢不是一切,但它卻左右了我們的一切。我不願意這樣承認,但每一個充滿社會經驗的人都會人們把追求金錢放在生活中的第一位,久而久之,我也曾徬徨失措,於是我暫時從那樣的環境逃開,但日後呢?我還得回到那樣永無止盡的遊戲中嗎?在我知道了仍然存在著不同遊戲規則的社會之後。
「你是你自己。」Ben要我別在意周圍的人,要忠於自己的主義。他用食指與拇指比了個手勢:「記住,你不是只有台灣這麼小的地方,」
「你擁有的是全世界!」他平舉雙手,拉出了一個大大的輪廓。
我無法否認他的談話讓我感動,我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遇到了素昧平生卻能彼此認同的人,而且是在我24歲生日的晚上,我抬頭看看滿是星星的夜空,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激動(也可能是因為我已經被灌得很醉了),前一年的生日我還在父親的病榻前默默渡過,如今我卻身處異鄉,走著自己的路,我從來沒有如此感覺像現在這樣被命運束縛著,也從來沒有感覺像現在如此自由過。
沒多久後Ben跟Emily搬走了,我忽然有些遺憾。遺憾著自己再也不能聽到Ben多采多姿的生命經驗,遺憾著自己沒有這些多采多姿的生命經驗。但遺憾很快就消失了,Msn上阿財提醒我自己也曾有過不少經歷,只是比較靜態而已,像是架設了龐大的FTP站一邊分享檔案對抗不義的智財權文化一邊滿足私慾等。的確,我仍然羨慕充滿強烈自信、挑戰性格跟冒險精神的人,但我認為我自己也慢慢能轉變成這樣的人了,我正在寫下屬於自己的詩篇,想必日後讀來也是韻味十足吧!
Birthday Party!
之後我們常常輪流煮菜,有時我們煮台式料理,像是三杯雞脖子、蔥油餅…等等,有時他們也會煮親子丼、大阪燒、咖哩飯等等請我們吃。不是我在自誇,但是從來沒下過廚房的小希,居然被他們認為是料理高手。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在成功的背後,有著多少的辛酸與血淚,經過無數次的失敗與挫折,我們敢端出去的菜,都是有品質保證的。至於那種富含創意與想像力的咖哩雞、全麥蔥油餅…要不就是進到麥吉他的不鏽鋼胃,就是垃圾桶了。
此外常駐在這裡的還有辛巴威獅子座女孩托莉、每天下班後會準備熱騰騰的奶茶給我喝的安東尼(托莉弟)、和我同姓有著憂鬱氣質的韓國男生、另外一群日本人、和我們一同工作的卡倫大姊…等等。大家都非常的開朗友善,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可以聊的話題也比較深入有趣。而不只是“你來澳洲多久了?“、“去過哪些地方?“、“接下來打算去哪裡?“等等基本問題。通常初次見面都會被問這些問題,三個月下來,我也形成了一套固定的回答模式,甚至連問題沒聽完都知道對方在問什麼,就像國中寫測驗卷一樣,題目沒看完,就知道答案的選項了。每次都聊這些話題很無趣,但對於今天來明天走的陌生人,又怎能期待能有多深入的交流呢?
在這裡每天相處的幾乎是同一群人,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變熟。我其實比較喜歡這種旅行方式,緩慢的步調,有很多時間可以思考,和一群人或一個地方建立關係。
話說上周三是麥吉他生日,剛好也有幾個房客生日近了,加上屆臨School holiday,大部分的人都要在這週離開,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之下,我提議在那天辦個Birthday and Goodbye Party,大伙兒也很樂意地約好一起煮飯,分享食物。
更巧的是我們的supervisors也決定在那天集體休假,替要出國的朋友餞行,我們因此多了一天休假。
一早我就協助Karen做蛋糕,然後悠閒的看書,打打撞球,等著晚餐時間的來臨。Karen還邀請了我們的同事來 作客,到海邊玩水,順便留下來參加Party。他們整個下午都在聊天喝酒,身為壽星的麥吉他被猛灌酒,每個人看到他就送上一瓶,到後來他學會不把手上的喝完,在party開始之前,就已經幾乎醉倒,還假裝要上廁所,躲進浴室一個多小時。
三四點過後,大家陸續回到YHA,開始準備晚餐的前置作業 。我們有辛巴威的香腸及蔬菜,韓國的spicy soup,日本的炸雞翅、天婦羅、沙拉,台灣的可樂雞,英國的蛋糕還有當地著名的美酒。我很喜歡這種大家一起工作的感覺,每個人都盡力的做到最好,和別人協調,做出不同的食物,有人作主菜、有人煮湯、有人弄甜點,有人帶酒,有人設桌,有人準備碗盤刀叉,有人清理,沒有一個人負責指揮,大家都去做覺得應該做的事,自然而然的晚餐就開始了。
在晚餐之前有個不愉快的小插曲,我們的同事Scott喝到醉茫茫,對於有男人為了拿煙將手搭在他的女朋友身上介意到不行,兩人因此起了言語上的爭執,甚至引發肢體衝突,所以很可惜地他們一行人必須在晚飯開始之前離開。一個19歲醉到站不穩的男孩,一直想要脫掉上衣,握緊拳頭證明He is a man,站在一個又高又壯的kiwi男人面前,不知道他後來酒醒後,是否有為此感到抱歉呢?I don’t know.不過自此Karen不願意開口和他說話,也不願意和他待在同一個房間裡用餐,我們工作的團隊變得有些尷尬,至今已經過了一個多禮拜,而且沒有改善的跡象。
除此之外,那是一個很棒的party,我總算一償夙願,吃到了所有人做的食物。大家熱情地拍照留念,微醺的我也變得有些多話起來,經過三個半月的練習,我總算到了可以用英文講笑話的程度,一邊清著菜尾,一邊和托莉聊天,她要到歐洲去…不知道幹嘛,(儘管我聽力有進步,還是沒有到全部聽的懂得程度,但一邊點頭,一邊說著yeah…yeah…yeah,一邊露出I understand的表情,總是可以讓交談很順利的進行下去,不是什麼太困難的技巧,英文程度不太好的人,只要練成這招還是可以走遍天下。)很可惜沒有多些時間跟她相處,希望以後能夠繼續keep in touch囉!
Party結束後,我又和隔壁桌來渡假的德國夫婦聊了一陣子,again,發揮我之前提到的技術,we had a great talk. ^^b
等我回到寢室時,室友都已經躺平睡死囉!雖然比平常還晚一點就寢,我的腦袋還是亢奮地不願意停止運轉,午夜的鐘聲響起,從這一刻起,麥吉他就24歲囉!不知道長大一歲他是否對自己有什麼新的期許呢?這問題還蠻助眠滴,想著想著,當我再次有意識時, 又是另外一個工作天的開始….
大敵當前
不過這也不知是幸與不幸,Karren大姊警告我們那一週沒事最好都待在房間裡,Jessica笑說不過是一群孩子罷了。葡萄園員工Steve正色地回說,兩年前來渡假的孩子幾乎把整個小鎮給毀了,放火搶劫砸車找年輕女孩上床......看大家嚴肅的神情我們才開始感到情況不對。
所以下週可能不會有機會來更新網誌,我們已經決定把NoteBook鎖起來加派保全(波斯貓)日夜看管,也請大家祝福我們能安然渡過本週吧!
Bloody Fly
小希跟我每每在工作到一半時,抬頭望望湛藍天空遙遠彼端那一絲極具詩意若有似無的薄雲,怎麼想也無法解救我們於水深火熱之中,不過更慘的是,一到夏天,澳洲的國蟲蒼蠅大軍就從四面八方湧出,佔據城市、鄉村、海邊……無所不在!Zoe在伯斯看到嬰兒車裡的小孩臉上停著七八隻蒼蠅,懷疑自己到了衣索比亞而不是澳洲。這一點也不誇張,而且不像台灣,很少看到蒼蠅在食物上打轉,他們對活生生的動物更有興趣。
某天麥吉他在葡萄圓辛勤工作時,太陽當空照,精神萎靡之間,聽到遠方傳來巨大的嗡嗡聲響。只聞聲音,不見蟲影,原本想著可能是之前見過的成群蝗蟲或蜜蜂,結果一隻惱人的蒼蠅立刻飛到我身邊解開答案,然後這答案比我想像中還要糟糕。蒼蠅立刻成為揮之不去的夢饜,牠只在頭部附近飛舞,不時想衝進你的身體裡,於是不斷地往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鑽,(Benny說有天工作時,蒼蠅從他鼻子鑽進去,他打個噴涕,蒼蠅優雅地從嘴巴飛出來。)
每當麥吉他被蒼蠅襲擊時,就會太過激憤用力折斷珍貴的葡萄枝葉。小希說我為了趕走蒼蠅,不時用力地拍手、扭動身軀、打自己巴掌、搥胸頓足,還揮動折斷的葡萄枝葉,看起來就像乩童起乩。我想也是,不過這其實也不能怪蒼蠅,方圓幾十公里內,我大概是牠們最誘人的食物了,晒傷的我看起來像塊紅燒肉,聞起來像塊壞掉的紅燒肉。後來我忽然想到蒼蠅是因為感受到掌風才能躲開人類攻擊,而牠們躲開後又幾乎會飛回同一個地方,於是我想到就乾脆先把手掌擺在那邊,等蒼蠅飛進來,輕輕一拍,果然就順利擊落對方。
這個方法成功率頗高,不過牠們似乎是排隊攻擊人類,於是殺了一隻又來一隻,後來我終於受不了了,於是當我又抓到一隻蒼蠅時,我就用手指捏著牠,牠也用無數的複眼無辜地看著我,接著我擺出生平最兇狠的表情,威脅地說:「回去告訴你的同伴,如果敢再來騷擾我,下場就是噗嗤!」講到噗嗤時我稍微加重了手的力道,然後對峙了幾秒後,鬆手放開牠,讓牠跌跌撞撞地飛走。沒想到接下來直到休息時間真的都沒有再被蒼蠅騷擾,我得意洋洋地告訴小希這件事,她滿臉羨慕的樣子。(小希按:我當時心想:「麥吉他終於因為蒼蠅而得了精神分裂症。」)
結果證實以暴制暴不是個好主意,剛剛的蒼蠅「烙」了不少兄弟過來,休息時間結束之後,麥吉他開始一直被十幾隻蒼蠅附身,再也擺脫不掉牠們,這讓我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放棄抵抗任牠們凌辱。小希也是備受騷擾,之前在紀念品店,她買了一個上面掛滿軟木塞的帽子,頭輕輕一甩幾十個軟木塞就會舞動起來趕走蒼蠅,那模樣很好笑,而且效果不大。Sicca也說他看過一種可以把整顆頭包起來的帽子,看起來更蠢,不過有用多了。
如果這情形發生在台灣,我一定會請議員去關說衛生機關,請他們從空中噴灑殺蟲劑,必要時候還要發動全民公投請總統發佈緊急動員令,調動三軍和替代役男殺蒼蠅,行政院長會把某一年訂定為「消滅虎神年」,民眾帶著一隻蒼蠅屍體就能跟鄉鎮市區公所申請補助一毛錢……但這裡是澳洲,他們對蒼蠅視而不見、和平相處,我跟長得像麥當勞叔叔的Supervisor聊天時,他說他連伸手趕蒼蠅都懶,而我們也會慢慢習慣。
我當時不太相信,後來某天晚上在YHA聊天時,紐西蘭來的Ben說:「捉蒼蠅是蜘蛛的責任,在你因為單純的厭惡而殺掉一隻蜘蛛前,想想他可能一年捉五百隻蒼蠅,你在幾秒內殺了四隻蜘蛛,來年周遭就多兩千隻蒼蠅。」說得也是,原本極度懼怕蜘蛛的小希(如果拿蜘蛛嚇小希,她會踹死你然後遠遠逃開),看到在YHA結的又大又完整的蜘蛛網,上面滿是蒼蠅的屍體,也就慢慢接受蜘蛛醜陋的樣子了。
到處噴殺蟲劑,蒼蠅暫時消失了,蜘蛛卻也死光了,來年蒼蠅再來時,就沒有蜘蛛幫我們捉蒼蠅了,於是情況就變得更糟。我也聽說在台灣衛生署噴灑消毒藥消滅蚊子的幼蟲孑孓,卻把以孑孓為生的魚類、以蚊子為生的青蛙都毒死了,於是來年情形更糟,只好加重劑量,年復一年,惡性循環。
像這樣的觀念,在澳洲人心中覺得再平常不過了,但關於如何跟環境和平共處這件事,我要學習的路還真的很長阿!
Yoshi
我們在這裡遇過很多日本人,大部份都很親切和善,Yoshi更是充分的展現了日本人的善良有禮。當我們問他要不要一起用晚飯時,他總是認真地回答:「Yes!Please!」,更愛一邊咀嚼小希跟麥吉他做的奇怪食物,一邊大喊:「歐買!歐買!」他也曾煮過親子洞(我的電腦無法打出那個字)、青椒肉絲、咖哩飯……等食物給我們吃,每道菜味道都棒極了。
他如同一般的日本人一樣熱愛足球,夢想是老了之後在日本開一家足球用品專賣店。我們經常一起分享食物,一起看租來的影片,一起去公園烤肉野餐,一起坐在水池旁吃漢堡王,一起五音不全地唱KTV,一起在餐桌上天南地北的聊著,不過Yoshi跟麥吉他真正建立起不可磨滅的友誼,是經過一次珍貴的患難與共之後。
那時受了柔依傳來的MSN照片刺激,麥吉他也立志要做出好吃的大腸麵線來,詳細做法記載在Zoe的部落格,在此不再贅述。不過關於洗大腸這件事,真的是一場夢饜,到現在我偶而還會因為夢到大腸而嚇醒,當時Yoshi看到我在洗大腸,雖然對晚上要把這些東西吃掉感到憂心忡忡,不過卻也因為好奇而決定加入我的行列。根據麥吉他設立的背包客守則第三條,「如果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嘗試同一件事情,那麼現在不管看起來多麼困難都要勇往直前。」Yoshi可說是貫徹這條信念的佼佼者。
大腸位於豬隻排泄器官倒數幾項,更何況牠們的食物再吃進去前就已經惡臭難聞,這玩意逼得小希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拿著刀(她不自覺地搶了肉販手上的刀)威脅我不准拿著靠近她,而且一回家立刻跑回房間躲起來,屋主麥克也捏著鼻子走過來看了一眼就吐著走開。我一邊忍著胃液翻滾,一邊用麵粉搓揉大腸,一邊想著自己來澳洲沒有在攀爬艾爾斯岩墜落、沒有在大堡礁浮潜時被鯊魚咬一口,沒有在凱恩斯時Sky Diving時降落傘故障,卻即將因為在家裡洗大腸而一命嗚呼,這一切真值得嗎?
所以當Yoshi主動說要幫忙時,我簡直又快痛哭流涕,(要不是眼淚在剛剛一個人一邊洗一邊就先流乾的話),於是兩個大男人就站在水槽旁又搓又捏又揉地處理一堆軟趴趴的條狀物體,同時相視微笑又同時轉頭嘔吐,如果空氣沒有充滿大腸腥味的話,大概可以聞到我們Man Power的友情芬芳。
結果一切果然值得,大腸麵線好吃極了,就跟台灣夜市裡賣的一模一樣!
當我們要離去的前一晚,Yoshi把他準備原本要帶來一年的物資分給我們大半,我們也把帶不走的調味料都送給Yoshi,他還請我們去迴轉壽司吃到飽,然後一起回家,回家的路程我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短暫。(回程還看到北橋區被警察團團封起街道,三個呆子以為是什麼賽車盛事而駐足觀望,期待有什麼跑車會咻一聲跑過去,結果過了許久才發現是西澳的同志大遊行,說真的,比賽車還要精彩感人。)
在我們出發的當天,天空下起好一陣大雨,Yoshi送我們到門口,我開玩笑的說伯斯太悲傷了捨不得我們離開,他回答:「對阿就像我的心情一樣。」我很感動,我彷彿瞭解了為什麼背包客們彼此之間是如此友善和諧,明明都是前一天才見面的,卻能毫無顧忌地展現友誼。因為大家都知道一切都很短暫,而且之後很有可能永不再見。
所以每個人都更加珍惜這一切!
Superannuation
澳洲政府規定,不管是長短期,只要每月薪資超過450澳幣,雇主必須在付給員工的薪資外,另外再付薪資的9%進員工的退休金帳戶裡,以供未來員工退休後養老用,這部份不算在稅金裡。不過在員工退休不會再在澳洲工作之前,你也是看得到吃不到(正確地說是看不到也吃不到)。
也就是說,假設麥吉他的薪資一個小時是100塊澳幣,而且我的雇主是個正派的經營者,那麼我必須付出29塊澳幣給該死的澳洲政府,即使我從事沒有澳洲人想做會把人曬死的農場工作(澳洲人從事農場工作是可以減稅的。),實際上會拿到71塊澳幣,但是雇主必須付9塊錢到我的退休金帳戶,等到我退休之後才可以領到。
不過這就有個奇妙的問題,一年之後我很可能就會離開澳洲永遠不回來了,那我要怎麼在這裡領退休金呢?聰明的澳洲政府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們擔心我們這些短期打工的人不瞭解這方面的資訊,因此稅務局要求雇主在聘用員工前必須發給我們一張記載這個資訊的白紙,上面寫著我們有權拿回退休金這件事,遺憾的是對於如何拿回隻字未提。
這張紙寫了滿滿一頁的英文,表達了他們對於這個問題的關心程度,不過唯一重要的資訊就是最下面一行,http://www.ato.gov.au/super,如果你認為有資格領回你的退休金,可以到這邊去填表格申請。麥吉他還沒有親自去看過,但是根據可靠消息顯示,如果你要拿回這筆錢,你必須簽切結書保證不會再來澳洲工作。(小希註:若在入境時有填e-mail 給境管局,出境後應該就會收到一封e-mail提醒你該領回退休金了,然後照著指示到稅務局網站做線上申請吧!)
要讓自己永遠放棄某個權利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何況又在澳洲這個美好的國家待了一年之後。再者澳洲政府又開放讓做了三個月Harvest Work的人申請第二次的打工渡假簽證,所以對於領回養老金這件事暫時仍不抱太大希望,等到要回國前再來煩惱吧!
Part 2
有固定住址之後,我們終於收到退休金機構寄來的資料(之前是寄去小希在布里斯本朋友家)。拆開牛皮紙袋,裡面擺了滿滿一疊資料,看來這玩意遠比想像中複雜,經過一番研究,在此稍微跟各位報告讀後心得。
在新工作開始前,資方除了要求提供稅號外,還需要選擇退休金帳戶。通常雇主為了省事都會幫你開一個新的,當然你也可以要求雇主幫你存到舊的退休金帳戶,不過這種對他們來講很費功夫的事,他們很容易「不小心的」出錯,像我們三月份工作的退休金,並沒有照我們所期待的存到舊帳戶裡,我追了七個月,這筆錢還是不知道流落何方。
一個人可以擁有的帳戶數目不限,像笨小希跟笨麥吉他因為沒收到會員編號,每換一個雇主就開一個,結果現在已經擁有四個。再次展現了兩人的莽撞與愚蠢。
怎麼說呢?因為這些帳戶全是由民間的信託機構經營,因此要繳費。以Sandhurst Trustee Limited這家信託機構來說,一年要繳52$澳幣的會員費,雇主發給你的9%年金裡面,還得再繳15%的稅,這些錢會直接從帳戶扣除。另外還有帳戶管理公司(跟信託機構是分開的),每年從年金利息中,扣去1.5%當管理費,以及審計費、額外管理費等。
相信大家跟我們剛收到信時一樣,就算看得一頭霧水,還是會覺得這真是個吸血的制度。管理機構收了那麼多錢,又做了什麼事呢?在為數甚少的貢獻中,(其中一項是提供保險,不過你還是要每週繳保險費),比較值得一提的是,管理機構會把你的錢拿去投資,而且你可以選擇投資策略,從Cash、Secure……一直 到High Growth。前者風險不高且穩定獲利(每年3%左右),越後面越刺激,額外的管理費也越高。以SMA的High Growth近五年收益來說,最高一年曾賺到14.5%,最低一年也曾賠到7.6%,五年下來平均還是3%。
我無意在此討論投資教戰守則,總而言之,你可以把管理機構當成一個基金管理人,幫你操作你的退休金。重點來了,背包客的退休金少得可憐,一年下來最多幾千塊吧,管理機構根本生不出多少利息,還有可能賠錢,然後收費這麼貴,你看他不爽想要合併、關閉年金帳戶,還得再付一筆手續費……這制度雖然造福無數澳洲居民,對背包客來說還是很吸血阿!(雖然吸得是額外的血。)
上述表格中,如果你選擇要資方幫你開一個帳戶,雇主會再要你填另一份資料,就是吸血鬼信託機構的會員申請書,全彩印刷(越危險顏色越鮮豔)、厚厚一本,為了表示抗議,你可以用血字書寫。
各家表格雖有出入,但大同小異。
第一部份是個人資料
包括姓、名、生日、電話、住址……
第二部份是投資選擇
通常是Cash、Secure、Conservative、Stable、
Managed、Balanced、Growth、High Growth
申請書前面會列出投資績效與額外的管理費,為了保本跟穩定獲利,而且也不願意付額外的保險費,我們通常選擇100%Cash。
第三部份是Nomination of Preferred Dependant(指定偏好的依親)
為什麼要指定依親,因為你有可能還沒領到錢就……到時機構會照你的要求,把老人年金分配給指定的受益人。
表格前面是受益人的姓名跟連絡方式,中間是受益人與你的關係,最後是你分配給這個人的百分比,一次可以填好幾人,不過注意,他寫的是Dependant, 所以必須是你的小孩、配偶,或任何管理機構視為在財務上需要你照料的家人,不過我100%都填了我媽(雖然我才是在財務上需要她照料的人)。
這個部份說來好笑,不過填的時候可以趁機想想人生大道理,比如,我死了,誰來為我哭泣?如果留下一筆遺產,我會希望把它分給哪些人呢?才分這麼一點錢,他們會不會哭得更慘呢?
第四部份是你的稅號,你可以選擇不提供,不過你選擇不提供管理機構依法也有權去調查(莊笑維嘛)。選擇提供的話,管理機構有機會能幫你要點稅回來,所以一 般來說,填是比較有利的,至少老人年金不會被扣掉最高額的稅,另外記得在送給雇主的TFN表格上,把「我同意雇主將我的稅務號碼提供給信託機構」那一欄打 勾。(除非你繳低於working holiday規定29%的稅,那我不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有些機構會有保險的選項,包括傷殘險(TPD)、身故險(Death)、額外身故險(Additional Death),以及這幾種的排列組合,各選項每周必須支付不同的金額。這時你一定跟我一樣,翻遍整張表格,就是找不到「通通都不要」這個框框,因為他們機 車到要幫你強制加保,所以送印時用立可白把這個選項塗掉了,不過我一向選擇不勾,或是選「請給我更多資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最後簽名,繳出你的賣身契,一切大功告成。請注意,如果你之前有退休金帳戶,想要轉移到新開的這個帳戶來,請順便填一份授權書,裡面必須填上之前退休金的帳戶號碼,管理機構就會順便幫你處理好。(要把錢轉過去給它,它當然樂意之至囉。)
(小希註:總而言之,處理退休金是一件比退稅還麻煩的事,因為他們速度都很慢。而且背包客若經常換工作,在每個帳戶裡的錢其實都少的可憐,扣完一大堆費用後,根本就所剩無幾。我合併了兩次帳戶,每次都只剩下2.30塊而已。如果沒有在一個工作呆上兩三個月的話,那筆退休金實在不值得花心力去追。這樣想想,他們的退休基金管理公司實在超賺的啊!依法雇主得乖乖為每個員工提撥9%的退休金,但不只背包客,就連澳洲當地人都不太懂他們的退休金帳戶,很多錢就這樣變成孤兒留在基金管理公司了!建議精打細算的智慧型背包客,不要忽視自己的權益了,可惜我們在這點沒辦法提供太多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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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領回退休金
Moss Wood
週末休息了兩天,週一原本計畫騎單車到附近的市鎮Busseton逛逛,但在小希一個人打撞球練習時,有個英國女生Carren說她找到工作,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做。十分鐘後,我們已經搭上前往另一個葡萄園的車程中。
新的雇主擁有自己釀酒的廠房,因此一進Office就聞到酒香撲鼻。這是家叫做Moss Wood的葡萄園酒莊,在附近頗具盛名。酒莊少東來迎接我們,接著又是一長串的資料要填,以及一連串的工作安全講習。填完之後差不多是午餐時間,來打工的人都湧進Office用餐。令人驚訝的是小希跟我竟然是這裡唯二的兩個東方人,其他有一對僅十九的加拿大情侶住在房車上,六七個紐西蘭來的二十歲辣妹,一對澳洲南部Denmark的情侶,也住在房車上。
沒有瘋狂日本人耐操韓國人的好處就是,我們再也不用拼命去工作了,而且這裡是採時薪制,工作也非常輕鬆,大部分是把葡萄枝葉塞到鐵線後面,或是從鐵線後面拉出來,輕鬆到早上太冷的時候還可以一隻手塞在口袋裡一邊做。而且所有的人都在聊天,連Supervisor都在聊天,沒有在聊天的人就是在聽MP3隨身聽。由於太陽越來越早升起,因此現在是六點半上班,到了之後去辦公室簽到,再開十分鐘的車去工作,工作到九點是上午茶時間,開十分鐘的車回Office休息個十五分鐘,到了十二點有三十分鐘的用餐時間,之後一直工作到三點結束。
總之是個很慵懶的工作,唯二的問題是太陽偶而還是很強烈,還有每天都要煩惱隔天午餐要帶什麼來吃。每天扣稅之後薪水大概是兩千多塊台幣,另外雇主還會多付薪資的9%到你的養老金帳戶去,我必須一再重申,正統的澳洲人對於勞資觀念真是先進至極,而我也相信這樣的雇主才真懂得什麼是永續經營。
不過正統的澳洲人畢竟不多,所以我格外珍惜目前這份工作,尤其可以跟一堆穿著像比基尼的紐西蘭辣妹一起工作,看著她們我就會想到什麼叫做魔鬼身材天使臉孔。可惜不知為何她們身高都有點矮,可能真的跟哈比人有些什麼血緣關係。
在這裡給各位一個忠告,如果不是那麼耐操,千萬要跟著西方人找工作,而有日本人、韓國人出沒的工作通常都隱藏殺機。不過這裡有一萬多名來打工渡假的日本人,八千多名韓國人,我說要避開還真是不容易。不過這份工作至少對於做Harvest工作三個月取得再申請Working Holiday資格的希望,終於又在我心中悄悄燃起啦
No Worries!
由於這是句極富正面積極意義的英語,因此我認為對於自己的英語會話能力自信不足的人非常有幫助,至少對我來說很有幫助。跟其他西方背包客一起喝酒聊天時,你知道喝醉酒的西方人是不會刻意放慢速度讓東方人聽懂的,甚至很多時候都像在murmur,如果我字正腔圓地咬著英文想要加入對話,這群從小就以英文為母語的外國人反而會把眉毛皺成一團地說:「huh?」好像我剛剛用半獸人語問候他娘親一樣。
這真是太糟糕了,就好像中國偷渡客剛從嘉義海邊上岸,很有禮貌地用京片子向當地漁民請教:「想請教您知不知道從這邊走去台北要往哪個方向?」然後漁民狐疑地回答:「哩咧講啥米,偶有聽沒有懂啦!」麥吉他在外國常常陷入類似的窘境,幸好澳洲人為外國人準備了這樣一句泛用性極高的語句,不管對方說了什麼,只要帶著甜美(或愚蠢)的微笑,一邊用右手揮一揮,說句:「No worries!」,幾乎可以應付所有狀況。
「您先請。」
「No worries!」
「謝謝你。」
「No worries!」
「對不起。」
「No worries!」
「工作進行的如何?」
「No worries!」
「你真的聽得懂我在講什麼嗎?你這白癡!」
「No worries!」記得嘴角要上揚微笑。
很多人說澳洲人講話有個奇怪的腔調,學美語的人比較難聽懂,事實如此,澳洲人以講不列顛英語為榮,而第一批從不列顛帝國來的不是水兵、囚犯,就是他們的奶奶或兒子,要怎麼期待這邊會發展出太標準的腔調。何況這裡是個巨大的民族熔爐,我在車上聽三十分鐘的廣播,可以聽到印度腔、日本腔跟中國腔英語,所以各位也不用太擔心,就算在大學教語言學的英國教授來到澳洲也會有適應上的問題,而土生土長的澳洲人也經常聽不懂觀光客或新移民的英文。
就像麥吉他曾經在漢堡王點兩杯飲料,送來兩根蛋捲冰淇淋,在麥當勞點個麥香堡,對方重問了一百次才決定給我個麥香魚,打電話去開通手機的預付卡,Date of Birth聽成Dead or Burned。不只是我,我還遇過一堆日本人、韓國人英語更破,站櫃台時講「Total 4 Dollars」聽起來像是「豆豆乎搭啦!」,另一個韓國女生傳給小希的簡訊是這樣寫的:「hi,jessiCa,i`m fine.how r u?i`m go to english school.end weekend go tojapan restrent.how about you? 」翻成人類的語言是:「嗨!潔希卡!我過得還不賴,你過得如何?我最近正在上語言學校,而週末時則到日本餐廳打工,你們呢?」神奇的是她們就算不上語言學校也可以在這邊旅行一年。
所以還在擔心自己英文程度而躊躇不前的各位,甭擔心!在澳洲學英文總比在台灣學英文快吧!更何況,澳洲是世界上最友善的民族之一,(白澳政策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怎麼無禮的人,聽到你說「我以為澳洲是個沒有種族問題的國家……」都會嚇得擺出笑容跟你解釋他的無心之過。)所以他們會不厭其煩地一再向你重述你聽不懂的地方,直到你聽懂或自己放棄為止。No Worries!Just do it!
釣魚記
下午三點左右,跟保羅借了三隻魚竿,三個人穿著海灘褲海灘鞋浩浩蕩蕩地出發走向海邊。海面上稀稀落落散落著帆船、漁船、遊艇以及被遊艇拖著在水面上滾來滾去的衝浪者。沙灘上也有不少來玩水的旅客,有的甚至搭起帳篷露營,不遠處有隻笨狗模仿牠的一對情侶主人跟一群海鳥玩起「來抓我、來抓我阿!」的調情遊戲,不同的是如果海鳥被抓到就會死。我環顧四周,想起台灣海邊萬頭鑽動的情形,這裡每個人都能自己享受好長的海岸線及水域,當然各有利弊,好處是在這邊衝浪不用擔心隨時會被其他玩家射出的衝浪板擊中送去縫幾針,壞得是離我最近的比基尼辣妹卻有好幾公里遠。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釣魚,至少是我第一次要甩竿釣魚。看Kengo跟Benny帥氣地把魚竿往左邊晃右邊晃再甩出去後,慢慢收竿的姿態,讓我也很想嘗試看看。於是我也煞有其事地把竿子晃來晃去再甩出去,結果很快地魚線就纏在一起,我花了半小時才把它解開,解開後,第二次甩出去,魚線又立刻糾結成一團,Kengo覺得不可思議地一直問我OK嗎?同樣是島國出身我當然不能示弱地比比大拇指。又花了半小時把魚線解開,期間開著自己的遊艇到大海裡釣魚的安迪也幾度開來我們附近跟我們招手,Benny跟Kengo則因為一直沒有收穫決定換個地點,我當然也想要換換手氣。
往西邊走了大約半公里,我們站在一個沙洲上甩竿,果然我的魚線還是纏在一起,這次我坐下來解釣線的同時,那隻大狗也不追鳥了跑來對著我吠,還試圖把釣竿從我手上搶走,彷彿是在說:「你這個笨蛋、傻子、遜咖,我用嘴巴來甩竿都強過你好幾倍…… 」被一隻追不到鳥的笨狗恥笑大概是我這輩子最丟臉的事情之一。Kengo終於受不了過來幫我重新綁釣線,然後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教我怎麼做,好不容易我搞懂一切是怎麼一回事,終於可以開始盡情甩竿。
不過每次我要甩竿Kengo跟Benny不知道為什麼都會往周圍四散開來,我推測原因大概是每次我將魚竿往前甩去,我的魚餌和魚鉤都會掉在我身後幾公尺。一直試了好幾十次,終於可以把魚餌丟到海裡,雖然它在我收竿前就會隨著海潮飄到我腳邊,管它的,至少我玩得不亦樂乎,而且,Kengo跟Benny也一直沒有釣到魚,一直到天色漸漸暗了,海水開始變得比空氣溫暖,笨狗跟旅客不知何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Kengo才決定放棄,正巧我也再次把釣線搞得纏在一起,所以就一起回去沖洗,只剩下熱血的Benny繼續努力地揮著竿。
後來Benny還是沒有釣到魚,所以我們斷定這個區域是沒有魚的,魚都被海鷗跟大嘴鳥或其它釣到魚的旅客吃光了。於是接下來他們就沒再說要去釣魚了,至少再也沒有跟我提起。
葡萄園
隔天五點半我們起床盥洗,跟與我們同來的四個日本人到Reception向安迪報到,安迪用廂行車載我們往葡萄園去。一路兩旁都是更多的葡萄園,有時也有綿羊、乳牛或野馬的牧場,但大部分都是葡萄園。日本人跟我們在不同地方工作(不過我們工作的地方又是一堆日本人),我們的葡萄園叫Amadeus,擁有者是個叫Mike豪邁的人,穿著像個Cow Boy,我懷疑澳洲的老闆級人物只要是個男的都長這樣,之前我炸薯條那家公司老闆也是個讓女人傾心的牛仔。 進了辦公室之後,Supervisor要我們填一堆資料,這些資料加起來大概有一本哈利波特厚,我們填了兩個多小時才完成,包括一些安全守則問答題,澳洲政府對勞工的保護真是無微不至的。好不容易寫完了,我們就頂著大太陽開始工作,太陽眼鏡、防曬油、長袖衣褲跟大帽子(大到可以拿來當飛盤的帽子)是必備的工具,少了任何ㄧ樣都可能讓人被曬到脫水而死。
在這邊主要的工作就是戴著一種特製的手套摩擦葡萄藤蔓,清除不必要的幼苗。由於除了第一天外,薪資是採Contract制,做一株12 cent,所以笨手笨腳麥吉他第二天才賺了稅前80多塊澳幣。原本覺得已經很慘了,不過第三天男員工又被帶去做不同的工作,用刀子割葡萄的樹皮,做了一天手痛腳酸痛苦至極。而且一株才7 cent,我做到下午手套就被刺破了,無可奈何只好去旁邊偷睡覺,想不到睡到一半竟然聽到打呼聲,原來是另一個加拿大員工Dan J不滿薪資也跑來睡覺。第四天也是差不多的情形,這兩天麥吉他稅前總共賺了五十塊澳幣。
同一時間小希被派去處理更幼小的樹苗,不過摧殘幼苗這種事她倒是很樂在其中。星期五一結束我就把這種情形跟安迪說,好心的安迪一回去立刻打電話幫我們跟Mike談判薪資,幸好豪爽的Mike不只幫我們調薪還幫我調回去跟小希做一樣的工作,隔天還幫小希粗略地計算了薪資,週五那天調薪後小希就賺了稅前近五千塊台幣,澳洲人的勞資觀念真是先進得讓我吃驚。
前幾天工作時都是晴時多雲偶陣雨,常常做到一半就下起傾盆大雨,所以要防曬、防寒又防雨,由於風吹得涼爽幾乎不會流汗,所以人會在不知不覺中被曬傷。尤其是最後兩三天太陽最強大的時候,朗朗晴空中唯一看起來像雲的白點遠得讓人無法分辨那是雲還是一隻大嘴鳥飛過。我甚至已經到了想要喝防曬油自殺的程度,結果我還是曬傷了,而且那比我去澎湖玩曬傷脫皮就好了是完全兩回事,半夜頸子一碰到棉被就痛得醒過來,過了好幾天還是一片青一片紫一片黑,隨便搓揉一下就會有一塊皮掉下來,就像真的被紅燒過的那種痛楚。原本打算做三個月的Harvest Work保留再來第二次的權利,但現在我可是誠心懷疑自己到底還能不能再撐2.5個月的烈日,而現在甚至還不到夏日!
雖然第二週的工作我漸漸習慣了速度,到最後每小時都可以賺到稅前18~20元澳幣,但有一群住過日本的外星人更是快到極點,她們就像踩在滑板上飄來飄去一樣完成所有工作,所以原本預計可以做3到4周的工作兩個禮拜就做完了。我們又恢復無業游民的身份,不過這也還好,因為我已經被烤焦四層皮膚,如果再做下去可能連舌頭都變成黑色的。
能賺到多少錢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這兩週我終於有一種到了澳洲的感覺,看到了在草原上做日光浴的乳牛跟野馬,看到了澳洲西南未經開發的海岸線,看到了在工作時會好奇地隨著我們移動盯著我們看的鴕鳥成群,偶而工作到一半還要趕跑攻擊我們黃色雨衣跟午餐的鴨子跟野兔,這裡有百分之百原汁原味的澳洲田園風光,還有你想知道更棒的是什麼嗎?某次當我在永無止盡的葡萄藤蔓間忍著腰痠背痛工作時,一群,六七隻,像個家庭似的袋鼠不知從哪裡竄出來從我們身邊快速地跳過去,我對小希大喊:「快看!」日本人稱奇的嘖嘖驚呼聲也此起彼落,頓時,一切疲勞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回程時安迪說:「哎呀,你應該獵一隻回來晚上BBQ的。」這是個看到袋鼠從旁邊跳過會想要把牠們獵來吃的國家,神奇吧!
Journey Restart
透過城市裡的Agency介紹工作,不巧的是當下並沒有合適的機會,泰瑞莎女士問我們願不願意先去瑪格麗特河北邊一個Quindlop地區的YHA住著,先做打掃工作換取免費住宿,我們答應了。當地是西澳葡萄與美酒的產地,搬離分租公寓那天,忽然下起傾盆大雨,室友Yoshi要我們多多珍重認真地跟我們道別,柔依夫婦也做了巨無霸漢堡來送行,我們坐上比國光客運座椅還硬邦邦的巴士往南,車上播著難以下嚥的B級電影,沒多久就讓我們昏昏欲睡,一路上都是鄉村風光,久久(我說的是非常久)才會出現一棟建築物,大約過了五個小時到達目的地。
on the bus
一下車立刻看到美麗的海洋,隨著水位深淺由近而遠在陽光下燦爛地閃爍著不同的顏色。YHA主人保羅開著車來接我們的行李,我們則得沿著海邊步行到不遠處的YHA去,同行的還有兩男兩女四個日本人。在抵達YHA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如此美妙的事,竟然能住在濱海旅舍裡,各項設施一應俱全,而且由於管理者都是優雅有品味的Queer,房間、廚房、浴室、走廊每天打掃一塵不染,室內有豪華電視間、網路、撞球檯、桌上遊戲以及雷電的大型電玩,室外有網球場、排球場、露天餐桌、BBQ、樹間搖床和可以看海聊天的躺椅。
beautiful beach
我們住的房間是六人房,其他還有兩女一男已經在這住了一個月的日本人,在酒莊做裝酒的工作,跟我們一起來的日本人則住在隔壁房間,整個旅社大約有六十個床位,除了觀光客外,都是在附近工作長期住在這兒的背包客,我想這也是他們主要的收入來源,所以主人們會幫大家安排工作,也會接送沒有車的人到農場去,車資ㄧ人來回五塊錢澳幣。
購物腳踏車雖然標了租用的價錢,但從來沒有收過。我們每個禮拜兩次騎去市區購買食物跟日用品,沿著海邊騎十分鐘就可以到兩公里外的超市。這裡的市區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有郵局、兩家大型超市、影帶出租店、書店、幾家又貴又難吃動作又慢到往往讓你從午餐等到晚餐的餐廳,不過由於這裡沒有伯斯像是愛瑪魚丸釀豆腐這樣的華人商店,我們兩隻料理笨驢完全技窮了,所以每週除了來這邊購物外,還會吃一次美妙的Fish & Chips,這時我才知道Yoshi為什麼說這是他最愛的澳洲食物。
在YHA有很多娛樂跟消遣,除了跟一隻異常嫵媚的純黑波斯貓玩耍(但她還會爬樹、上牆、抓老鼠、追小鳥,野性十足!),還有跟這裡的背包客打屁聊天外,小希跟我還經常拿免費的錄影帶泡在TV Room看,影帶都是經典好片,比如我們一開始就看了Fight Club這部布萊德比特裸露得豪邁的電影,也才知道為什麼阿財之前死也不肯先跟我講結局的原因。
Sexy Poss Cat
另外我們也在這裡愛上打撞球,兩個遜咖用自創的規則比賽,輸的人要讓贏家在身上劃一個恥辱記號,不是我在自誇,小希已經快要被我劃成小丑了,那種帥氣哐啷一聲進球的感覺真是太爽快了。
We love this game
這裡不只愜意舒適還人情味十足,工作完一天的背包客們會互相分享食物,聊聊近況,有時YHA主人安迪跟保羅還會辦個烤肉大會或Party讓大家盡情享用食物,不過要我說,最棒的事情還是海洋就近在咫尺這件事。只要我們願意,穿過小徑走幾步就可以到海邊看看日出日落。
We can see the sea from YHA
當我看到夕陽餘暉把海洋染得金碧輝煌,帆船從面前靜靜駛過,激起漣漪嚇得海鳥們紛紛飛起,遠方還有幾隻大嘴鳥浮在水面上,天空白雲層層繚繞,看起來一切就像為了夕陽而靜止一般。然後當我為這樣的美景醉得如癡如狂時,海水因漲潮而濺溼我的腳丫子,冰涼透骨讓我又清醒過來,開始擔心水面上有沒有漸漸逼近的魚鰭,或是海水退潮時會不會有鹹水鱷魚撲上來把我生吞活剝。加上海風吹拂漸漸感到一絲寒意,只好跟小希再一步步走回YHA,沙灘上的四排腳印很快就會被沖洗或覆蓋,就像我們能留下的也只有這一刻滿滿的感動,不過這就足夠成為我們來澳洲的原因了,真的。
Working in Vineyard now
We live in a hostle now, the scene is beautiful( near beach), those people who lived here are nice guys,too.
We can't use PC too often because it's too expensive and can't type chinese,either.
Therefore, we are not able to update our blog and photos recently. :(
We will stay here at least one month, and go south to find some other job in the farm next month.
Working in the vineyard and living in the country is a special experience.
I don't think I will have chance to do that in the rest of my life, so I try to enjoy it now.
Thanks for all those friends who care about us!
Take care,everyone.
得意技-推拿
自從到伯斯來之後就養成了每週三去拿澳大利亞時報的習慣,留意裡面的最新職缺,大部分都是徵餐廳的服務生或廚房幫手。在九月初的時候看到一個徵推拿學徒的廣告,感覺會是個很特別的經驗,所以就和麥吉他兩個人一起搭了三個zone的火車到北邊的Wangaroo Market去應徵。
由於人生地不熟,上了公車後麻煩司機到目的地時提醒我們下車,可能我們長得一臉觀光客模樣,停在站牌時他還主動跟我們聊了一下,說Fremantle的市集也很有名,推薦了一家不錯吃的Fish n Chip,很友善,更令人驚訝的是,居然沒有其他乘客抱怨呢!
那是一個蠻大的市集,我們大約提早了兩個鐘頭到,一開始先在裡頭隨意逛逛,順便偷看一下未來的工作地方。假日人潮眾多,走了一會兒後就在一個遊戲攤位前休息,看著各式各樣的人從身邊經過,發現在這裡不管是大人或小孩都很習歡玩遊戲,儘管獎品很普通,仍然玩得不亦樂乎。看到童心未泯的大人,玩起遊戲來比小孩子還認真,很有趣,希望我也可以一直保持著赤子之心。
做推拿的鋪子大約是兩個攤位的大小,裡頭擺滿了各式各樣中國風味的東西,包括藥材、銅錢、字畫、盆栽、玉器…,能夠將那麼小的空間做最大的利用,初看到時還真有些驚訝,比起診所,看起來還更像雜貨店。老闆是一位上海人(加上之前玩具工廠的經驗,使我形成了上海人都是工作狂的刻板印象),在這個市集裡開店十多年了,有一些名聲,除了假日在市集裡工作外,平日也在南邊的住家營業。由於這算是一個相當暴利的工作,半個小時25元,但加上他推薦的貼布及藥材,平均每個客人都會花到40多塊,差不多1000元台幣,所以這些時日下來,他也在世界各地買了很多房子,連開的車也是賓士。
我們的薪水不算太多,一邊賺點生活費,一邊學習推拿技巧。由於我在台灣一直都有肩頸酸疼的毛病(尤其是屆臨考試更加嚴重),久病成良醫,學起還很快就上手。但一去只教我們一招半式就馬上上工,主要有揉法、壓法、推法、拿法、滾法、刀切法、一指撣…有時客人太多,老闆照顧不暇,就讓我們想辦法磨時間,把僅會的幾招全施展了也花不了五分鐘,只好不停的用眼神向老闆求救,或是自創招式,或不停的重複做。大部分的客人也都是肩頸、腰、手肘的毛病,一開始很生澀,手按在背上都有些猶疑畏縮,不知道客人是否也有發覺在他後面的是個生手呢?為了讓客人花了錢可以得到相當的報償,我們也很努力的在增進自己的技術,盡量能有自信地推拿。 在那裡工作了近兩個月,只有週日去幫忙,學到一些比較常用的穴道及疼痛點,一邊做我都會一邊想到大長今,能夠增加一些對中醫知識的了解,算是這個工作最大的收穫吧!
有人會介意不要生手拿他做練習,有人也不吝給予鼓勵,看到每個客人都能帶著滿足的表情離開,感覺真得很棒!
令人胃痛又勇敢的鯨魚
從國小開始就看棒球了,記得巴塞隆納奧運時,身為國小生就半夜爬起來燃燒肝臟看比賽。雖然最後獲得銀牌,但是那群國手的身影卻從沒有在我腦海裡消散過。而那時職棒球隊中最喜歡的是三商虎。原因是任天堂一款棒球遊戲中我最愛用的隊伍球衣就是藍色的。非常單純而膚淺的理由,但不知為何從小就最喜愛藍色阿。
上了國中一邊看棒球一邊跟自己最好的朋友(獅迷)互嗆,是課業壓力外最令人感動的事物了。也曾嘗試過真的去打棒球,不過跟學校台灣亞軍的女壘隊友誼賽後就決定還是當個觀眾就好,被那種咻咻咻投出的恐怖快速球逼得倒在地上。
不過這也讓我更崇拜棒球選手,因為他們克服了我不能克服的恐懼。
接著職棒越來越興盛,我也加入了那一段,班上同學都在打籃球,崇拜麥可喬丹,我則每晚對著收音機嘶吼吶喊。三商虎難得贏了隔天就開心一整天,輸了會難過得睡不著覺。還好三商常常墊底,我職棒三年開始聽職棒,三商從來沒再拿過任何季冠軍。
但我記得林仲秋還是拼命揮出全壘打,洋將三劍客波段攻擊也讓人熱血沸騰,康明杉,陳明德則是我最愛的熱血投手。他們陪我度過我最青澀的少年時期,也讓我明白了,就算一直輸,放棄的話,就不會贏了的道理,所以當時我從未因為差距過大而關掉收音機,到最後一個人次出局之前,都要努力的為球員們加油。當我第一次踏進嘉義球場觀看現場球賽時,我都感動得快哭了,三商虎對味全龍,味全先得了一分,接著形成投手戰,帶我去的堂哥說,那一分就會一直掛著直到比賽結束吧。
我心裡想著或許如此,但還是努力加油,結果三商就追平,接著就逆轉了。我興奮地在椅子上跳著哭。
然後簽賭案就爆發了。我沮喪地倒在椅子上哭。
後來再也不看棒球了,高中時我憑藉體型優勢開始打籃球。三商虎,味全龍相繼解散了,我也只在報紙上一角看到這則新聞。直到在台灣舉行的世界盃,又燃起我對棒球的熱情。我們甚至為了看跟韓國的比賽,當天來回高雄澄清湖球場,而且一群人上車前連門票都沒有一張。中華隊裡面只剩幾個較年長的球員還記得,其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不過我還是坐在觀眾席上興奮地大吼大叫,當鋒哥敲出全壘打時,棒球又感動得讓我流淚,這是什麼樣的運動,可以讓陌生的大家的心連在一起。
重新觀看職棒後,為了秋哥,我支持的球隊改成中信鯨,果然之後又再也沒有拿過季冠軍。
不過我像個傻子一樣隨著球員的表現興奮或沮喪,大學同學幾乎都是象迷或牛迷,沒有鯨迷,我就經常一個人提著加油棒去看,也喜歡到Ptt鯨版看一群不太在乎得失的網友們搞笑,棒球又在某個程度上佔據我生活的一部分。當然台灣職棒還是有許多缺點跟隱藏的危機,不過我想開了,過程精采就好,結果不重要。
從來沒有機會到總冠軍球場為支持球隊加油的我,還是很愛棒球,是那種熱血沸騰的愛棒球,不太懂得什麼是冷靜分析的理性數據,所以被人嘲笑看不懂棒球也無所謂,誰說只有世界冠軍能享受游泳的快樂呢?我就像在淺池裡玩水的河馬,從沒想過要游向大海。
寫到這邊才發現我離題這麼遠,好吧重點是,前陣子又是季後賽門票的爭奪戰,因為各隊實力越來越接近使得戰情緊繃,到最後每一場球賽都影響戰局甚鉅。我雖然看不到球賽實況,但仍然上批踢踢鯨版觀看文字轉播。盯著螢幕隨著比數而興奮失落,像個白痴。在最緊張那一站,中信王牌救援投手上來還弄成滿壘,比數只相差兩分。我全身發冷,臉色發青,鯨版每跳出一篇新文章都讓我胃痛。對,我胃痛了。
跑回房間跟Jessica要了胃薬(應該也要在這買心臟病薬的,反正很便宜),再出來看比賽,直到最後確定獲勝為止,我才攤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自己。
結果過幾天中信還是成為第一支被淘汰的隊伍。
一切都像假的一樣,卻又讓人心痛得那麼真實。
我希望我有生之年能一直看棒球下去,從來沒有一項運動能讓我如此喜愛,我想今後也不會有了。雖然我從來沒有在澳洲的哪個公園看過任何人在玩棒球,不過我知道這是個棒球很強的國家,雖然我會在澳洲看國協運動會,門票很貴的澳網公開賽跟F1賽車,但我不知道我能去哪裡付錢看棒球比賽。幸好藉著一條網路,就能回到台灣跟鯨迷們一起歡笑悲傷,這世界真太神奇了。
澳洲之旅還會有許多恐懼等待著我,也有可能我會面臨怎麼做都不會成功的事物。但我還是會努力去做,這是職棒球員帶給我的勇氣。在人生的球場上,我不想只當個觀眾哩。
騎馬的補充
還沒來得及跟馬兒混熟就上路了
而且我的馬真是懶惰至極,堅持三不原則,不超車,不跑步,有機會吃草決不放過。Jessica說這匹馬數次一邊走一邊就對著後面的她大便,真是噁心極了。而且當其他馬兒鬥成一團時,我的乖乖馬也堅持不加入戰局,使得我一直處於安逸的狀態,後來難得奔跑了一次,就像嚇到一樣氣喘噓噓地堅持不再跑步。真是難為牠了。
Jessica與馬
所以當牠屢次停下來吃草時,我都不忍心拉起彊繩阻止牠。而且四周風景太美了,如此靜靜悠閒地觀賞豈不更美妙,尤其是馬隊走下海灘時,那樣的興奮感簡直無與倫比,內心有一種激動的感情無法抒發。
走下海灘那一刻,我難掩內心的澎湃阿!
真一切都要感謝我的可愛的馬,當前面驕傲的馬兒往後踢時,牠輕快地閃開讓馬蹄正中我的腳踝。我們都是怕死愛安逸的生物,所以我一點也不怪牠,只要牠不要激動地想把我甩下馬鞍,一切好談。而且面對
澳洲的國蟲蒼蠅時,牠也抱著和平共存的態度,原本我還會想辦法趕走停在我臉上的蒼蠅,看到我的馬兒連尾巴都懶得揮動,我也跟著放棄,就讓蒼蠅黏得我全身都是構成另一道我身體的表皮。這一點都不誇張,我也忽然意識到西部電影裡面牛仔一邊騎著馬嘴裡一邊呼嘯一邊揮舞手臂的帥氣動作是從何而來的了,一切都是為了趕蒼蠅而發明的阿!
總之我的馬兒是我的歌倆好,讓我有想要帶著牠浪跡天涯的衝動,我們一起穿過竹林,一起看到了躺在樹林裡的袋鼠,一起經過的種種,我此生絕不忘記,你是我可愛的馬阿!
前面這隻是我的可愛的馬
海上泛舟記
當初在Backpackers要報名去海上Kayaking的時候,不知為何我滿腦子都是最近一期TNT雜誌關於大白鯊的報導,該篇報導介紹的澳洲致命動物中前八名有一半是水生動物,但澳洲人還是莫名其妙嗜好著水上活動。大白鯊被列為澳洲致命動物裡的首位,簡介中Great White Shark(學名是Holyfuckgetoutofhereicus)出沒於"所有"澳洲海岸(還有日本餐廳),身長介於三公尺到五公尺之間,體重大約1,300公斤(端視其吃了多少衝浪者當晚餐),而牙齒則平均多達2,800顆。長得差不多像下面這樣子。報導中還說最好不要吃了鮪魚三明治之後還穿著明亮的衣服下水,真的看到牠朝你撲過來唯一的方法就是推開牠的鼻子。
所以當Jessica繳了錢敲定日期之後,我就再也不吃海鮮了。
一直到該週六早上之前,Jessica一直處於興奮的狀態,我則是一有機會就練習著推人鼻子的技巧,然後想著如果不小心把整隻手臂伸進那個血盆大口中該怎麼辦。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那天早上我們坐在公車站等待接送的車子,坐在長椅子那頭的還有一個身形佝僂的澳洲老婆婆跟一對巨大的白人夫妻。Jessica一直安慰我說你看這些人都能參加的活動想必十分安全,當時我心中的確獲得些許安慰,但沒有持續太久,一台前往波浪岩觀光的巴士就把這些人都載走了,看著要司機拿出箱子墊著才能上車的老婆婆,我內心有種被拋棄的感覺,被神拋棄的感覺。
遲到了很久的車子終於來了,除了Jessica跟我之外,還有一位來自住旅行三週的香港女生,一個長得像愛莎的日本女生,和一些不以英語為母語的歐洲女生。也就是說,整車除了司機跟教練只有我一個男生。上路沒多久之後,Jessica的臉就紅了,除了因為車裡沒有空調太熱,另外就是她發現這些人在背後脖子上都纏著一條打了結的繩子,那意味著海上可是有比基尼天堂等待我們阿。不過我可是正人君子才沒空想這些事,沿路就跟那位好可愛的日本女生聊天。
車子開到一半,司機旁邊參加過歐洲獨木舟比賽的大姐就拿出一個表格給我們傳著填,果然是跟保險有關的表格,她說這是為了預防有什麼事發生。什麼事會發生?此言一出所有人的交談跟愉快氣氛就結束了。看著天空陰沉的烏雲,車廂裡開始沉默。
到了目的地後,一個澳洲老年大叔加入了我們行列,留著白色鬍子的他看起來成熟又性感,Jessica大嘆為什麼這裡男人都越沉越香阿。大家換好衣服後,兩兩一組選了艘船抬到海岸邊,我選的船是紅色的67號船,船只有藍紅兩色,我思索著紅色翻船應該比較容易被發現吧。而67號則是因為單數,取其"禍不單行"的寓意,選完之後站在船邊,我真佩服我自己的面面俱到,哇哈哈哈!
身邊的紅色船經過我精心挑選
到了岸邊,因為天候不佳風浪頗大,不過像上次騎馬一樣,教學仍然不超過一分鐘就上路了,結束前教練說如果翻船了千萬不要驚慌,我以為他的意思是他們泳技極佳會來教我們的意思,不過他接著要我們記得翻船後就扶著船,海浪會把我們衝到岸邊,然後在那邊等待救援。我還一陣錯愕船就被推下海了,下海的部分是最困難的,一陣惡浪襲來,坐在船前面的我身上臉上頭髮上不只溼透還掛滿海草,還沒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在海上漂浮了!
要突破這海浪才到得了海上
出海之後,過了一會才習慣怎麼前進後退轉彎,不過這時我們又越來越靠近岸邊了,教練趕緊划過來指導,警告我們再不划又會回到海岸。我可不想再破浪一次,開始使勁吃奶力氣熟悉技巧,試圖趕上其他人,那位澳洲中年大叔是個老手,已經在海裡快意馳騁。我們則遠遠落後在後面,不過後來也加速前進,享受跟其他人玩碰碰船的快感。此時陽光直射,划了一會就覺得頭昏腦脹,但當看到海鳥在某座島上盤旋,就能稍稍體會以前地理大發現時,那些水手的心情了。
雖然那座無人島禁止上岸,不過風景真是美呆了。數不盡的海鳥與大嘴鳥,我還生平第一次看到在岸邊翻滾的海獅,海水清澈見底,島上野花野草叢生,七艘船就這樣並肩在海上漂浮,所有人都為這一刻感到目眩神迷。之後又渡過一些暗礁滑到這座島的另一角,那邊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美麗,所有生物都像不存在這世界上一樣動人。
不捨地划離這座島時,天空又再度佈滿烏雲,在更遠一點的外海,看起來白浪滔滔,又是另一種驚心動魄。下一個目標是企鵝島,但兩座島之間的海浪其大,有時落差超過一公尺,真是刺激極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我怎麼划都無法追上其他船,轉頭一看才發現Jessica將槳平放在船上欣賞著美麗風光。偷懶鬼!這傢伙只有在我轉頭時才敷衍地划個兩下,有時槳片甚至沒有碰到海水哩。她還一直嚷嚷著被大浪這樣打來打去真是太銷魂了,我則是一直想到鯊魚嘴巴快魂飛魄散了。
好不容易接近企鵝島時,看到島上已經有不少遊客,都是搭著屢屢從我們身邊經過還激起波瀾濺起水花的遊艇來的,離島還有數百公尺時水已經非常淺了,波浪在這座島上也無影無蹤,因此著陸比下水簡單多了,過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平安登陸島上。
經過一番折騰總算登陸企鵝島
到島上後先是整理溼透的裝備,看著眾多美女姐姐直接更衣,又是另一種美妙的風景。簡單地用過上午茶,就讓我們在島上自由活動。這是一個備受保護的小島,我們決定悠閒地繞著島上走一圈。但是原本美麗的海鳥這時真是惱人,一看到我們逼近都裝腔作勢地飛起在空中盤旋狂叫,一副隨時要俯衝攻擊的樣子,完全不顧念我在城市吃薯條總會分些給牠們同類的情份。
島上的風景真是太美妙了,東西南北四面各有不同的景色,從東面可以看到澳洲大陸漂亮的海岸線,北面則是瞭望無人島跟大嘴鳥的居住地。西面驚濤駭浪不斷襲來,南面又是平靜的熱帶島嶼風光。感謝香港女生幫我們拍了不少照片,也感謝海鳥們總算沒在我頭上大便。我們悠閒地漫遊在企鵝島上,在海鳥不安的環視下愜意散步。
不時想攻擊人的鳥兒
從島另一側瞭望我們停船的地方
島上有一陣沒一陣的下著傾盆大雨,有時我們這座島上頂著太陽,卻可以看到另一座島籠罩在狂風暴雨中,畫面形成強烈的對比。最幸運的是,我們又看到了剛上岸的海獅,而且只有我們兩人看到牠走路的樣子,那簡直太愚蠢太可愛了,不過發現牠身上有著被撕裂的巨大傷口時,我們不約而同地決定不去想像是什麼動物造成的(Zoe說,有海豹的地方就有鯊魚!)。
無敵可愛的海獅
當我要認定海獅是全世界最愚蠢最可愛的動物時,觀賞餵企鵝的活動就開始了,看著一對對企鵝繞場而行,我立刻決定要讓牠們跟海獅並列冠軍。牠們跳上岩石又快滑倒的樣子博得滿堂采,還有游進水裡才發現很淺的樣子也很愚笨,可愛至極。島上全世界體型最小的企鵝,當然模樣也最嬌小可愛。
無敵可愛的企鵝
用完午餐後,澳洲中年大叔又獨自跑去泛舟,大家漸漸不支倒地躺在草地或長椅上睡覺。我們則跟一個瑞士女生跟那位可愛的日本大姐聊天,我們好奇著為什麼她們全身溼得最嚴重,原來是她們划到太外海,被一陣超高的大浪侵襲,當她們在獨木舟上忽然看到右邊的海浪有兩三公尺高時,"Oh!Shit!"是她們不約而同發出的聲音。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件悲慘的事,但我看到Jessica眼神中的異樣光芒,就知道事態不妙。
果然划回海岸的途中她就硬要把我們引導到白浪滔滔的地方,我則是寧死不屈,就這樣一人往左一人往右的卡在海上。不過後來我的手臂開始失去力氣,Jessica才放棄白浪計畫,而且大家也漸漸登陸,我們只好一陣一陣地划向岸邊。在風浪大的情況登陸跟剛剛完全不同,我們幾乎是被一陣大浪衝到海岸上的,當船停下來時,浪就跟著捲過我們的船上,這次身上臉上頭髮上掛滿海草的就變成坐在後座的Jessica了。大概是吃了太多水,我們的船異常沉重,最後動用了四個人才順利搬回車上。
又換過衣服後,車子終於緩緩開回家,我仍然跟日本可愛女生沿路聊天,Jessica則有點中暑睡著了,身體搖晃得像個不倒翁。跟大家說完再見後,我才發現手臂痛得無法舉手道別,連自然垂下的手的重量都會引來巨痛,不過我倖存了,這是最美好的事情,而且這經驗好到要我再去挑戰一次都心甘情願的地步。我慢慢知道為什麼澳洲人喜歡拿生命去海上跟致命動物們賭博了,因為收穫竟是如此美好豐富阿!
80%完美的日子
幾年前Cheer第一次開演唱會,我跟mei做了加油扇子一大早就去台大體育館排隊,跟前後左右不認識的朋友們聊起來,那時生活費明明很拮据,還是買了一堆紀念品回家,其中一本筆記本,前面放了Cheer老師拍立得的作品,直到來澳洲我才捨得把它拿來當日記簿。
最早最早是高中時mei介紹Cheer第一張專輯給我,連同黃小楨的賞味期限,想不到竟成了我此生都會非常感謝Mei的恩惠。其實我一開始也只是一直聽[讓我想一想]這首歌,不過到某次我認真聽完整張專輯後,就變得不管到哪裡都會帶著它跟我的CDplayer,一邊唸書一邊聽,一邊吃飯一邊聽,一邊打滾一邊聽...我高中一個人住在空蕩的套房裡,夜半睡不著時,總是只有Cheer的歌聲陪著我。
上了大學到了台北之後,發現學校隔壁的女巫店是Cheer駐唱的大本營,更是欣喜若狂,不只因為有更多機會直接聽Cheer老師演唱,也因為自己更加瞭解這些次文化是什麼東西,知道Cheer的音樂是多麼了不起的東西。由於Cheer老師兩年才出一張專輯,於是兩年我才能換一張最愛的專輯。當然還有一些Demo,或是從網路上下載的非賣品,像是我很喜歡的[九份的咖啡店],以及Cheer老師害羞地說只有在觀眾面前才唱得出來的[每一天都是一種練習]。
我喜歡只有輕快伴奏跟乾淨聲音的音樂,像是Frente的[Bizarre Love Triangle],瑯噹六便士的[Kiss me],也曾喜歡過琳恩馬蓮的歌曲。也許就是如此我才會對Cheer如此著迷,當第三張專輯[吉他手]發行時,我跟Mei也參加了簽唱會,Cheer老師頂著大太陽認真地簽完名,然後會抬頭望著歌迷的臉兒說謝謝,那不是她擅長的事情,不管過了多久總是可以觀察到舞台上她的靦腆,但為了自己的音樂,還是努力地去做了。
這就是我喜歡Cheer最大的原因,她給了我堅持夢想的勇氣。
當她在演唱會台上勉勵我們,「要用最輕快的腳步,跨過生命中沉重的事情」,我便一直很努力地遵循這樣的教誨。有趣的是,當我人生的歩屢開始蹣跚,總巧合地聽到Cheer的單曲新作。為出路徬徨的大四時聽到[Sentimental Kills],想要逃開這個世界隱居時的[太多],父親過世前的[80%完美的日子],重拾戀愛勇氣時的[After 17]與[小小校歌]...
這樣的巧合太多,Cheer不只帶給我美好的音樂,還帶給我勇氣跟熱情,陪我渡過痛苦與悲傷,當我什麼都不想時聽Cheer,當我什麼都不想想時也聽Cheer,她的歌詞傳達哲理,而且這些意念像是從杯子裡滿溢出的水一樣自然而然流入心裡,填補我心裡的缺憾,填補人生中的不完美。
托Mei的福,透過網路我在澳洲仍然可以聽到Cheer的最新專輯,大部分都已經是聽過的歌了,不過經過重新邊取有了不一樣的面貌,我不喜歡的面貌。如果那些歌原本的樣子是我熟悉的Cheer,那麼新的元素就是她男友加進來的吧。Cheer男友是個吉他手,可能也喜歡展現高超的彈奏技巧,對Cheer來說,這的確是一場華麗的冒險。對我來說,我的心卻還沒來得及跟的上。
[華麗的冒險]發行後,MSN上許多人的暱稱都改得跟這張專輯相關了,Cheer越來越受大家喜愛,我卻有些失落。失落並不源自於爭寵的忌妒,而是Cheer的音樂開始飛翔,我喜歡的乾淨純粹的感覺慢慢地改變了,太甜太美太熱情,開始讓我無法靜靜品嘗。
mei有一天也跟我說了一些對這張專輯的感覺,說她自己對這張專輯的喜愛暫時有所保留。她說出這話時我都快哭了,有一個總是可以把我想說的話就說出來的朋友,我真的很開心阿。透過一張80%完美的專輯,讓我意識到自己人生的20%完美之處。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認識Cheer的音樂,這是在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事情,還有認識mei,這也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事情,少了任一樣就80%不會完美了。
總算K完哈利波特第六集了!
經過近兩個月的努力,我總算看完英文版的哈利波特第六集-Harry Potter and the Half-Blood Prince。從一開始每天10頁的進度到後來隨著故事情節越趨緊張增多頁數,總算趕在我離開伯斯之前看完它,可以了無遺憾地將它寄回台灣囉!
台灣的中文版在十月一日上架,之後沒兩天就看到朋友看完書興奮地在討論黑暗的結局,而我卻還是沒個頭緒地處在快樂的霍格華茲學校生活中,心癢地很想馬上翻到最後去看結局,不過翻過去沒一行行仔細看,對我來說還是像有字天書一般,只好打消偷吃步的念頭,照著自己的步驟慢慢的向前推移。儘管裡面有很多專有名詞,由於我之前已經對故事有些認識,所以讀起來並不難懂。
哈利波特這套書讓我學了不少東西,記得當初已經出了四集英文版,台灣卻遲遲不出第三集的中文版,讓我忍不住跑到對岸買了簡體中文的版本,讀起來是有些吃力,不過絕對比英文版好讀得多。雖然多花了幾倍的時間讀完一本,卻也因此讓我閱讀簡體中文的能力大增,剛好在大二教授開簡體讀本時派上用場,還有對之後為了準備考托福等等留學考試到對岸去挖寶也有不少的幫助。
這次讀的英文版也讓我學了不少英式英語的用法及單字,像reckon=think, mate=friend…Er、aha…還有他們的疑問句習慣用肯定句表示,像You will go with me, won’t you?一方面可以表示出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也很簡單,不用考慮搬移主詞、改變動詞及增加疑問詞,我學起來了,哈!
隨著故事即將邁入尾聲,劇情也變得越來越黑暗,學校倒了、精神領袖走了,邪惡的勢力茁壯,正義的一方看起來希望渺茫…不過還是有值得高興的事情,波特有他的好朋友一起去面對未來的挑戰,就像魔戒裡的佛羅多與山姆一樣,結局還是相當值得期待。^^
Swan Valley-第一次在澳洲駕車
和magita及兩個在Royal Show認識的韓國女生Janifer、Mijin約了一起租車到不遠的Swan Valley玩.第一次在澳洲駕車,雖然以前在台灣經驗豐富,不過澳洲的駕駛習慣和台灣相反,儘管已經來兩個月了,在過馬路時還是偶爾會看錯來車的方向。
出門後不久就發現自己忘了帶國際駕照, 有朋友曾說過在這裡一年以內不需要換國際駕照,秀自己國家的駕照就可以租車,所以就懶得回去拿。不過因為沒有英文版本的駕照,為了解釋民國72年與西元1983年的異同著實花了一番工夫,anyway,最後還是順利租到車。日租52元,因為未滿25歲,所以多加了7塊錢的保險費,四個人share比參加旅行團便宜,到Swan Valley的旅行團,從65到100多塊都有,雖然是有多玩一些東西,不過說實在還是很貴。喔對,倘若我撞毀了車則要賠1000,聽起來挺嚇人,不過這事倒不用太擔心,我的開車技術還算不錯(在台灣),而且澳洲路很寬,停車格很大,很少人會闖紅燈或超車。
在澳洲租車是拿到加滿油的車子,只要在還車時把油加滿就好,我覺得這是比較公平的方式。而在台灣租車大部分都是拿到快沒油的車子,自己要估算應該加多少,加多了還車會很不甘心,加少了又怕到半途跑不動。
儘管如此,一開始坐上車還是有些緊張,不習慣,駕駛座在右邊,所有的東西都與我所習慣的相反,手煞車及換檔的地方都在左邊,還好加油及煞車的踏板沒有不同方向,否則誤把煞車當加油的下場很恐怖。方向燈與雨刷也在相反方向,一開始要打燈時就誤動雨刷,還有個人在旁邊增加緊張的氣氛,一直喊著:[怎麼辦?好緊張好緊張!]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接到了另外兩個同伴後,就從伯斯市區往Swan Valley出發,距離20幾公里,沿著一條路一直直走就到了。Swan Valley是兩山間的一個平原,以產酒為主,進到裡面之後可以看到左右兩邊有大片的平原,可能還不到季節吧!葡萄樹沒有想像中的多,就算有看起來也是還沒發育的樣子。
我們的第一站是旅客服務中心,請裡面的人幫忙推薦幾個不錯的地方。之後去逛了巧克力工廠、酒莊、馬場….等等地方,可以說是一趟悠閒的旅行。最驚險的是我時常在要打方向燈的時候,不小心打成雨刷,還好除了嚇到車上的人外,沒有對其他車子造成困擾。
不過聚精會神的開車一天還是頗累,回到家後馬上就開始昏睡,整整睡了18個小時到隔天中午呢!
Selective High School 精英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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