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 damn Vegemite！

每個國家多少會有一些獨特的食物，其中一定有一種是喜歡的人想到就流口水，討厭的人巴不得它消失在世界上的。像是泰國的榴槤，日本的納豆，或是台灣的臭豆腐，在澳洲的代表大概就是Vegemite了，我暫時翻做「蔬菜醬」。



它是看上去黑黑糊糊的奇異食物，像是顏色更深的海苔醬，或是更濃稠的巧克力醬，味道濃郁得令人窒息，用各種蔬菜發酵製成，各大超市都有販售。澳洲人喜歡把這種蔬菜醬塗在吐司上吃，看起來好像花生醬或草莓醬那麼稀鬆平常。



除了英格蘭老一輩還有偶而吃它的習慣，我問遍世界各國的背包客，似乎只剩下澳洲人還對它這麼愛不釋手。



「聞起來如何？」曾有人興致勃勃地這樣問我。



「像壞掉的豬肉，撒上大蒜，然後浸泡海水，一起埋在泥巴悶上三天三夜。」



「那是什麼味道？」那人一臉狐疑地問我：「你聞過？」



「沒有阿，不過我猜就跟你現在手上的東西一樣難聞。」我捏著鼻子說。



麥吉他跟蔬菜醬的第一次邂逅，則是發生在澳洲西南小鎮的旅舍裡。免費提供的早餐裡擺了好幾個罐子，我是個大胃王，拿了好幾片吐司分別塗上各種醬料，花生醬、草莓醬、梨子醬、巧克力醬。



然後我咬下一口，微笑表情瞬間凍僵，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巧克力醬，我驚駭地停止咀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嘴裡這玩意吃起來真的就像超濃縮加料蔬菜，我無法用酸甜苦辣任何一個字眼來形容它，它在我的口中就像美食漫畫裡面核子彈爆發的品嚐經驗一樣衝擊我的味蕾。就在我含著它，不知道該驚聲尖叫還是跑到洗手台嘔吐時，眼淚已經止不住在臉上畫出兩道淚痕。



麥吉他抱持「美食帶來幸福」信念一路走來長成這麼壯觀，所以當我的舌頭抗拒某樣東西時，請原諒我的誇張反應。



我若無其事，盡量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躡手躡腳地離開廚房，來到外面的陽台大廳，坐在遮陽傘下，灌下一杯牛奶，貪婪地舔食著草莓醬的甜味，好不容易終於才掩蓋那種不可思議的噁心感。我握著手中咬了一口的蔬菜醬吐司，望望天上的烏雲密佈，害怕一丟棄它就被天雷轟殺。



就在此時，一位長著翅膀美麗的天使從天上降臨了，一隻海鳥振翅而來，停在圍牆上，瞪著我瞧。



「老兄，你不吃的話就給我吃吧。」我彷彿聽到牠這麼對我說。



於是我開始裝出笑臉，將吐司撕成幾小片，慢慢地丟給這隻天使海鳥吃，我們配合的天衣無縫，牠總能在吐司落地前將牠吞進喉嚨，一瞬間解決我的燙手山芋。



接下來的事情我發誓字字屬實，這隻海鳥發現我雙手空空，心滿意足地振翅想要離去，一起飛卻搖搖晃晃，撞在圍牆上，掙扎翻過牆緣，摔了下去。



我趕忙起身跑到圍牆旁，飛行痕跡不會留在空氣中，也見不到天使蹤影。



於是我更篤信如果這鳥不是中毒而死的話，就是上天派來幫助我的天使鳥，用自己的生命，洗滌蔬菜醬對我造成的不幸。



「你喜歡蔬菜醬嘛？」在凱恩斯遇到的布理斯本一家人媽媽在我快要暈船時這麼問我。



「不喜歡，大大的不喜歡。」我做了一個被高壓電流擊中的表情。



「外國人好像都討厭它，」媽媽這麼說：「不過我們愛死了。」



看著他們一家四口大大小小流露出的肯定神情，一股欽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於是當我們在前往聖靈節島的船上，船員們宣佈了一個，誰說到：「我的」這個字，就必吃下整整一匙嚴重過期的蔬菜醬時，我霎時分不清楚到底是搖晃的船隻，還是這個遊戲的殘酷懲罰更讓人頭暈。



我看著四位船員沒事就挖一匙來吃，不禁做出這樣的結論，上天這些年來特別眷顧澳洲人，原因恐怕其來有自，他們就像天使一樣替世人吃掉這些蔬菜醬。



God bless vegemite！



Vegemite的網頁如下：

http://www.vegemite.com.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