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與山

這週末Alice跟Ivy來塔斯渡假,跟一個日本女生沙也佳,租了一台車,打算也花五天繞繞塔斯一週。恰逢我們因雨停工幾天,悶得發慌,立刻驅車前去機場迎接想念已久的兩人,準備在她們旅程前兩天陪她們玩玩塔斯我們還沒去過的景點。



接了三人,兩台車就往Marakoopa Cave而去,那是一個鐘乳石洞,只有參加導覽才能進去。我似乎不是第一次進鐘乳石洞,不過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為我在洞裡大呼小叫,驚呼連連。



壯麗的鐘乳石



洞裡溫度不到9度,冷得Alice直喊頭痛,小希也因此放棄參加野外洞穴探險旅行團的念頭。帶我們導覽的女士長得像不倒翁,下盤厚重,聲音細得尖銳,不過別有一番喜感,如果她能換上小丑衣服,一定會讓過程更加精彩。我這褻瀆專業的想法很快得了報應,一不小心就撞到幾次頭。



石頭能被用晶瑩剔透形容的比例極少,這兒卻滿洞都是,從頂部垂下的,從地上伸起的乳白色石頭,這麼執著,也許從第一滴開始,要過幾百萬年才能彼此相遇,總是遠遠遙望,卻要花上這麼多時間才能心心相印,情深意重。



終於連接在一起啦



這想法不一定是我太會聯想,導覽對牠們也總用「Growth」、「Hurt」、「Dead」這些對生物用的語詞,我想澳洲人對大自然真的有一份特殊情感吧,超乎了有機無機的分際。



我們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場景中穿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除了洞穴裡清澈無比的水流,就是一塊長得像加菲貓的鐘乳石。另外導覽也特地找來了古老洞穴蜘蛛跟某種昆蟲,尤其那昆蟲,散佈在洞穴頂端,導覽將燈火熄滅,留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跟滿天螢光,特別讓人震撼,原來精緻小巧的事物也能如此讓人震撼。



清澈水池



導覽說這蟲兒在洞穴裡孳伏數載,最後破繭而出,卻要在一天內死亡,時間太少,造物主甚至連嘴巴都不給牠們,因為沒有時間吃東西,只能把一切能量精力花在傳宗接代,然後死去,又是另一種激情。



聽說這洞穴一開始被二十世紀初期被一對小兄弟發現,兩個小男孩卻不告訴任何人,把它當自己玩耍的小密室,每個小孩都會擁有的一片小天地,比如樓梯下的置物間、大床底下、後院,不同的是,這兩個幸福的小孩比別人擁有更大更驚人的場地。



過了四年他們爸爸為了逮兩個貪玩的小孩,才跟著進了洞穴,發現這大自然寶庫,又過幾年,才終於為世人所知,對外開放。



我一邊想念我以前的小儲藏室,想念那些玩偶、紙牌,想念那份自得其樂,一邊走出了洞穴。我想不起長到多大才更享受與人分享的快樂,我好想把以前那份單純快樂跟想念的人們分享。



但我得先把握眼下的快樂,我們上車,又開過山路去挑戰上次未盡的Cradle Mountain(搖籃山)。六個人分兩房住在YHA裡,小屋是山間小屋,住的全是登山客,想到就令人興奮。室外溫度不到10度,幸好屋裡有開了一天的暖氣,讓人一進門就通體舒暢。



Alice做了讓我們朝思暮想的義大利麵,我卻一時失手把鑰匙鎖在房裡,累得洛基帶我兩度往返小屋跟管理處之間,我一邊發抖思念著熱呼呼義大利麵,一邊又看到不少登山客拿著手電筒夜遊,好不令人佩服。



好不容易開了門,也吃到融在嘴裡的義大利麵,眼淚差點掉下來。沙也佳跟Ivy去看了滿天星斗,讚嘆不已,又回來跟我們在廚房裡聊得開懷,嘴裡還咬著麵條,喉嚨醬汁都還沒吞進去,又忙著吐出最近彼此生活的點滴,以及未來計畫。



我大概就是太喜愛這種用中文閒聊的愜意,所以英文一直裹足不前。



睡了一夜好覺,隔天一早七點就起床準備出發,室外溫度計上水銀柱又降了不少,我把自己像大肉粽的身軀又裹上幾層厚厚粽葉,戴上父親留下的恐怖份子毛帽,果然鼻子就沒被凍僵發紅。



搖籃山有兩家遊客中心,第一家位於小屋不遠處,我們將車停在那裡,進去問了路線,分成兩組人馬:6~8小時麥妮攻頂組,成員有洛基跟小希,其他人參加2小時老人遊湖組,我叛逃到後者。



事後證明這決定是對的,山上天氣惡劣,陰雨綿綿,洛基跟小希必須壓低身子朝45度用力跨步才能前進,還得徒手攀上巨岩,從懸崕邊的石塊下坡,我的字典裡雖然「不可能」三字早被小希撕去,但總挑的出一句「沒辦法」。



我想這麼大的挑戰,換來的一定也是極美風景,事後從照片就能稍微體會他們的感動,不過老人們量力而為,也有老人眼裡另一番寧靜美景。



大家搭著Shuttle Bus進國家公園,小希跟洛基在第二站下車,我們四人則一直搭到終站,才開始繞著Dove Lack(野鴿湖)走一圈,雖然也有顛簸,不過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風雨時大時小,太陽還不時露臉,搞得我們心情也像洗三溫暖,每次豔陽高照都短短幾分鐘,我們便笑是雨神小希在山上跌倒了。



寧靜的野鴿湖



如果要花上一段旅程,把心思全圍繞在一樣事物,那事物想必極吸引人,野鴿湖就是這麼一座景致絕妙的風景。光在多雲、飄雨、短晴三種天候下,在不同角度就展露了各種不同的姿態,更別說冬天雪花紛飛,初春融雪豔陽高照時,從明信片看就美到讓人非到此一遊不可。加上各種登山路線,難怪有不少登山客願意在這兒長住,每天來瞧它幾眼了。



讓人徘徊流連的湖景



我也很想等到雪融天晴時,來觀賞搖籃山與野鴿湖帶來視覺上的雙重震撼,這兒一年放晴的時間不到一個月,到時也在附近長住下來吧。



沙也佳是個心地善良的日本傻大妞,沿途搞笑,這已經被我視為日本背包客的國技,加上Alice跟Ivy在一旁一搭一唱,這段路走得開心極了,我喜歡多聽別人講話,雖然常常總是我不得已不停地講。



湖水時而洶湧,時而平靜,時而飄渺無法接近,時而溫馴拍打腳邊,時而神祕不可見底,時而澄澈清晰透明,我忍不住必須說聲它多像人心,再沙豬點可能會說是女人心,其實男人也是這樣,絕對不是恆常不變,因此也更值得讓人不時去探索接近,很辛苦費力,卻不能放棄,人心總是美麗。



變化多端的湖水



如果人心跟自然都是非一即二,恐怕會殘酷現實更多。



兩個半小時後我們彼此提醒該是饑腸轆轆的時候,我們走回原處,又搭上巴士回到一開始的遊客中心,在旁邊的餐廳合點了些美味食物作為午餐,Ivy雖似乎不常烹飪,點菜卻是一流,每樣都吃得我津津有味,健行之後的用餐時間美妙程度跟剛剛觀賞過的風景不相上下。



吃飽喝足,Alice一行人上車往Straham方向去,也要去周遊塔斯了,我原本打算虛偽地點杯咖啡,優雅地在這山上暖呼呼地看書,或許鄰座的旅客也看過褚威格這本大作,會跟我攀談起來……不過最後我還是選擇一個人躲回到麥妮裡蜷縮,全身發抖翻看小說,一頁接一頁,津津樂道,放下書又胡思亂想,這樣終究還是比較適合我的方式,我自己卻不見得總能分辨清楚現實與夢境。



直到體力不支睡去,寒風不知到底是怎麼透進密不透風的麥妮裡,我在夢中還能感受到那份刺骨,還能隱隱約約亂想會不會睡著就醒不來,結果夢境裡又出現洛基那張臉,伸手敲敲窗戶,讓我又回到現實裡。



小希駕車,離開這夢境一般的美景,夢境一般的人情,隔天又要回到辛勤工作的現實裡,爬上爬下負重採收的蘋果園中,所幸兩者都是現實,我的人生不是只有單純一樣 。



在塔斯征服的最後一個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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