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島歷險記 Day 2

走出帳篷時,幾乎所有人都醒了,只有英國夫婦還躲在愛的甜蜜帳篷小窩。



愛爾蘭女孩被冷的一夜無法入眠,頂著熊貓眼準備早餐,所謂準備早餐,其實就把喜瑞兒跟牛奶從箱子裡拿出來,讓我們和著雨水一起吃。不知道是我太餓還是澳洲雨水特別甜美,也可能是因為這一餐過程不需要經過不列顛人加工,總之這頓鋼碗裡裝的早餐,吃起來特別香甜。



我用湯匙在細雨中,一匙一匙地將白色液體,及漂浮其上的穀類舀進嘴巴裡咀嚼,內心充滿感激,這時英國夫婦也出來了,兩人都滿面春風。我跳過這道閃光往左邊望去,遠觀湖面,我忽然意識到我碗裡的雨水其實跟湖水本質相同,真有種山林裡美酒配良辰的感動。



然後大家結伴到公廁,宣洩不敢摸黑上廁所而忍了一晚的不適,接著是漫長的拔營活動,必須將昨晚從車裡拿出來的每一樣用具收好塞回車裡。這是一個艱辛的任務,因為在此之前,我絕對想像不到帳篷、睡袋、睡墊、工具、鍋碗瓢盆、三天份食物以及十人份的行李,是怎麼樣有條不紊地塞進這樣一台吉普車裡的。



但是我們一一照著之前工作人員教導的方式,竟然硬是把所有東西擠進車裡,然後再一起跳進車廂,經過這麼一番團隊合作之後,大家感情更好了一點,輪番上陣駕駛們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不過就苦了我的臀部跟頭部,最慘的時候還一度雙腿抽筋。



把東西塞進這台車裡



不過為了融入大家的歡樂氣氛中,我還是一邊抽筋一邊笑喊:「再快一點阿!有本事就再快一點阿!」果然大家也不辜負我的期許,就在我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車子終於衝出林間,來到一片海天相連的75哩沙灘(Seventy-Five Mile Beach)。



海岸狂飆!



這個沙灘公路是島上最大的賣點了,親自駕駛四輪傳動車,在海岸上無限速狂奔(欸,其實有限速?自己去問我們駕駛。),除了深深溝渠、黑黑石頭跟直到車子掉進去前一刻都看不到的坑洞外,還要閃避沙灘上的笨鳥,跟一波一波襲來的海浪。



聽說鹽水會侵蝕車子底盤,車廠規定只要車子一開過海水,保證金就跟著泡水了,所以能開過沙灘的時間是有限制的。在海灘上飆車除了讓乘客心曠神怡外,最能看出每個人的駕駛技術,英國背包客威廉斯才坐上駕駛座沒兩秒,車子就陷入沙灘裡動也不動;愛爾蘭女生凱蒂則是被撲來的海浪嚇得陷入驚慌中。



「嗚哇哈哈哈哈哈!」她就這樣邊哭邊笑,該哭笑不得的我們反而要勸她千萬別慌張。



不過這種感覺還是神妙不可言喻,明明這片海灘美麗得不可思議,但是在駕駛一邊閃躲其他吉普車跟小飛機(沒錯,要跟它們共用這個跑道)時,一邊顧慮撲上來的海水時......對於後座的我來說,處在極端的美麗跟極端的恐怖之間,只能閉上眼拼命祈禱。



小飛機與彩虹



然而我們就這樣一路往北駛去,先來到Eli Creek,這條溪水清澈得讓人難以置信,踏進水裡,即使走到深處向下看,還是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左腳無名指指甲長了一公分。即使在澳洲,這種體驗也不常發生,就像跟麥兜的台詞:藍天白雲、椰林樹影、水清沙細。



除了椰林換成綠意更濃的林相,其他幾乎一模一樣。



清澈溪水



身旁這群不列顛人看到家鄉缺乏的乾淨溪水又發瘋了,一邊「這就是熱帶!這就是熱帶!」的喊不停,一邊脫光了衣服就往水裡跳,還不畏寒風地重複跳水,一直到我們能精確掌握時機拍出照片為止。



跳了十幾次有



接下來我們來到一台沈船旁,Maheno,據說以前是紐西蘭商船,1935年時被惡劣氣候摧毀,漂流到島上,現在只剩下一堆廢鐵倒在沙灘上。我不知道澳洲人抱持什麼心態,不過他們對於船隻屍體似乎特別感興趣,除了各地海岸到處可見沈船遺跡外,常常還勞師動眾把即將廢棄的船拖到外海引爆,唯一的目的只是為了增添潛水者的樂趣。



澳洲人特愛沈船遺跡



或許這跟他們(包括原住民)祖先全是靠著航行來到這塊大陸有關,對於船隻抱持某種程度的景仰。我試著體會這點,望著船體,想像船員們躲在裡面,漂流海上的無助模樣,表情大概就跟我剛剛坐在吉普車裡面同樣驚恐。無論如何,他們的恐懼結束了,而我的還有一天半要進行。



然後我們先登上印第安頭(Indian Head),由於島上全面禁止在海裡游泳,於是在高地上眺望海相,比起在海邊更令人感受到海水的澎湃,至少不用擔心被兩旁吉普車碾過。除了以雷霆萬鈞之勢衝擊海灘的浪潮外,背後就是一大片巨大沙堆,我從沒有見過這副景象,白沙堆積而起的小丘震撼我的心房,絲毫不輸給海上波浪。



白沙丘



我多想從那沙丘頂上恣意滑下,享受皮膚被沙子磨裂的快感……好吧其實沒有那麼想,不過至少很想去摸摸那邊沙子的觸感,可惜此處可遠觀不可褻玩。我只好留在頂端,環伺周圍,再帶著滿滿感動從石塊間滾下山。



爬上來,滾下去!



最後一站是香檳池(Champagne),那是被海邊礁石為起來的一塊池子,漲潮時海水湧入,就成了島上唯一可以戲水的鹹水地帶,據說水色看起來非常誘人。不過當我們一大群人換好泳衣後,才發現根本不是漲潮時刻,於是香檳池就變成泡腳池,換個角度想,反正天氣也不熱,剛好適合這有限的清涼囉。



香檳池



然後我們回到海灘的中部,這次三台車總算會合,大家便聚在一起搭營。



在海邊露營我在塔斯嘗試過了,那種凜冽我早能預期,尤其一到傍晚,島上又下起雨來,這時我只期待能有熱呼呼晚餐墊墊肚子,其他別無所求。沒想到在荒島上連這個願望都顯得奢侈,尤其我又跟不列顛民族一起旅行。果然在我們好不容易搭完帳篷後,我就看到愛爾蘭女生三人組還在拼命攪動泡水的豬肉,然後用燒不開的熱水煮義大利麵。經過一番奮戰後,大家在吉普車上坐定,端給我的盤子裝著今日晚餐。



海邊紮營



麵條是冷的,硬的,很有嚼勁。相對來說,肉醬也是冷的,不過肉塊是軟的,莫名其妙地酥鬆,吃起來像是白開水,只是白開水沒有味道,還有一塊除了內部沒熟外,其他全部焦掉的香蒜麵包。大家坐在吉普車裡一起用餐,我覺得這些根本不能叫做食物阿,但她們卻宣稱這是義大利麵,而且還讓我坐在車子最裡面,我根本沒機會出去偷偷把它倒掉。



更神奇的是,「好吃好吃真好吃!」,這句話又此起彼落了,為了表示合群,我只好也跟著附和,然後硬著頭皮一口氣地把盤子裡面的東西吃完,大家看我吃這麼快,紛紛表示趴我吃不飽要把自己的食物捐給我,我這才瞭解大家葫蘆裡都賣什麼藥,果然最後只有我把東西都吃完了,事實上,把份量吃完一半以上的也只有我一人。



我簡直太悲慘了,昨天被灌酒,今天被灌義大利水豬肉麵,幸好我的腸胃自癒能力驚人,就在我抱著肚子下車打坐,企圖把毒氣逼出時,發現「公主組」唯一的法國男生也一臉鬱悶地坐在一旁。



水豬肉麵的烹調過程



他們那一組共有十人,除了他以外全是女生,是故稱為「公主組」。



「晚餐好吃嗎?」他這麼跟我打招呼。



「好吃阿好吃當然好吃。」我言不由衷。



「真羨慕你們可以吃義大利肉醬麵。」



「你真的想的話,我跟你換阿。」我剛要這樣講,他就從旁邊拿出他的鋼碗來,展示裡面的食物給我看。



裡面除了綠色的草,就是另一品種綠色的草,還有少許是紅色的草,另外有一沱糊糊的白色液體,我猜是美乃滋。



「你們組員都是牛頭人轉世?」我想這樣問。



「沙拉,沙拉,沙拉,沙拉,還是沙拉,」他表情更加悲慘了:「這些公主從早到晚只吃沙拉。」



我頓時為有同伴也陷入悲慘處境而開心起來,尤其他又來自美食國度,不禁惺惺相惜。為了表示憐憫,我還想去拿剩下的另一半義大利水豬肉麵給他嚐嚐,不過害怕他拿牧草來交換,趕忙打消這念頭。



在我向他道過晚安,往回走後,英國人又喝了酒開始發瘋,其中一個因為點不燃新買來的油燈,就放把火把油燈燒了,看得我一邊趁機烤手取暖,一邊目瞪口呆,為了避免這些野蠻人再來灌我酒,我早早就躲進積水的帳篷,速速就寢,只盼能在夢中重溫文明世界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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