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救命 Part 2

什麼?



「愛麗絲泉沒有這零件,要從達爾文運過來。」住進露營區隔天,修車廠老闆斬釘截鐵地這麼告訴我們。



達爾文距離這裡有兩千公里遠阿……



「那麼,要多少錢?」小希冷靜詢問。



老闆講了一個我們嚥不下去的數字。



「不可能,我們沒有那麼多錢。」換我打電話過去談判。



「那就修不好。」



「不能用便宜點的方法嗎?零件不能用二手的嗎?」我繼續討價還價。



「叫二手零件的話,我們不保證能修好,如果不能,那你又要等上好幾天,再叫一個來,然後以此類推。」



少來?那你怎麼保證新的能修好?



「我可以跟你保證。」那人漫不經心地說。



雖然一肚子氣,談判桌上一枚籌碼都沒有,我也只能無奈接受。



「那,什麼時候會好?」這是我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它順利搭上飛機的話,那麼下週三有可能會到,如果它在那天早一點到的話,黃昏之前就可以修好啦。如果不行,那麼就週四早上吧,或更久。」



「如果我是魔鬼終結麥的話,你還沒講完這麼多廢話前,大概就被我一刀戳死了。」我心裡用他的「如果」邏輯這麼想,不過沒有真的說出口。



麥妮還在他們手上……



我記得大學的時候,偶而幫人家處理電腦病毒,乍看之下修不好時,假使不巧他又不幸不是個美女,就會叫他重灌,如果重灌還不會好,就會扯一些,主機板燒掉了之類的理由,然後要他換新的。這世界怎麼變成這樣呢?我記得以前雜貨店連燈泡壞掉都會想辦法幫人修好,現在則是印表機原廠油墨幾乎比一台印表機貴,換新油墨不如換新印表機。



等快速複製人發明以後,大概連感冒都沒人想治,直接整個人換掉就好啦。



我還想要繼續想下去,把這個資本主義「創造性破壞」的來龍去脈徹底想清楚,無奈思緒慢慢被麥妮的不幸給佔據。不過能怎麼辦呢?這裡是全世界最荒涼的地方之一,然後他們是唯一的修車廠。



全世界的中國餐館絕對不會開在喜馬拉雅山上,全世界最強的投手也不會去烏拉圭打棒球,在這裡工作的修車工人也絕對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不過現在就是他們說了算。



這個故事的寓意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於是我們只好持續等待下去,烏奴奴距離我們有二十幾公里遠,這些日子哪兒也去不了。我們晚上就待在洗衣間看書,能多晚睡就多晚睡,免得太早醒來被冷個半死,這裡是沙漠中了吧,中午太陽的確把人烤焦,哪知晚上卻是沒蓋上兩層被子的肌膚都會被凍得皮開肉綻,常常睡醒腳上就多了幾道傷口,說不定還有幾片碎冰斷在裡面。



白天則是能睡多晚就睡多晚,因為除了看書,幾乎沒有其他的事做,為此我好不容易把那本看了一年的「Magician」給啃完,然後才發現它還有堂堂兩本續作,預知詳情下回分曉,彷彿暗示我想要完成旅程還早的很。



除此之外,只能偶而到購物中心那邊逛逛,每吃一次漢堡荷包就去掉一層皮,偏偏這又是唯一讓麥吉胃能稍稍滿足的食物。那幾天,除了吐司夾麵包,便是餐餐泡麵,光用想的肚子就饑腸轆轆。



一直到最後兩天才發現另一家旅舍有設備齊全的廚房,不過購物中心的生鮮食物實在太貴,我們還是只能吃罐頭食物充飢,不過比較起來,這幾道微波肉醬飯、冷凍罐頭麵,已經是很幸福的大餐了。



最恐怖的就是永無止盡的漫長等待,不曉得何時才能離開此處的焦慮,跟剩下來的錢能不能完成旅程的擔憂。



但是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才會發生在人身上。



事發那天,我們跟幾位露營區的朋友們聊天,他們都是年近半百的中年人,一齊策劃這次旅行,每個人講起話來都風趣可愛,偶然邀請我們一起把酒言歡,跟我們分享食物。當他們聽聞我們的遭遇後,不斷地安慰著我們,我們一邊吃著暌違已久的義大利麵,也是暌違已久的熱食,一邊聽他們有趣的旅遊事蹟,不禁開懷捧腹大笑。



隔天,我們意興闌珊地在帳篷裡躺了幾乎一整天,如此才恰好能維持三餐餅乾帶來的熱量,到了傍晚,日落之前,忽然有個身影來我們的帳篷察看。



「你們,還活著嗎?」我猜他是要這樣問,為了禮貌,才改成這樣開口:「你們還好嗎?」



我們想不到有人會來拜訪,趕忙拉開帳篷走了出去。



「要不要來跟我們一起吃飯阿?」這位滿頭白髮的氣質先生開口,我們昨晚只跟他講了沒幾句話。



「不,我們有食物阿。」我勉強克制慾望,這樣回答。



「那怎麼不去煮?」



「因為我們沒有餐具……」對,我們買了罐頭才發現沒有帶餐具下車。



於是他熱情地帶著我們到他的房車旁,借給我們廚具,許多旁人也聞風而來,人手一袋食物硬塞給我們,不管我們怎麼辭謝,他們身後總是會傳來催促我們收下的聲音,似乎我們的遭遇已經傳遍整個露營區,霎時間,我們手上多了大包食物,我感動得像是有什麼霧氣在眼眶飄動,人世間真是太美好了,誰說這是個冷酷無情的世界呢?



為此,我也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像他們這樣熱情助人。



在幸福中飽餐一頓後,歸還用具時,白髮氣質先生又塞了一些餐具給我們。



「拿去吧!拿去!」看我們再三辭謝,他妻子也從房車裡面大喊出來。



就這樣我們頂著滿天燦爛星斗回到帳篷,身體心裡都充滿暖意。



「我看老天也不是真要我們回家。」小希躺在氣墊床上這麼說:「這只是一場考驗。」



「怎麼說?」我好奇她為何有感而發。



「不然就直接送我們回家就好啦,為什麼讓我們苟延殘喘,還派那麼多好心人來幫助我們呢。」她這麼回答。



「說得也是。」如果沒有人及時來拖我們的車走,我們此刻已經在台灣了,我想。



隔天早上,我們帳篷前又堆了一些用具,看來有人臨走時,又把多的東西送給我們。



我延續這份感動,到旅遊中心狠下心買了幾張明信片,想把對紅色巨岩的感受跟人情的溫暖分享給台灣好友,雖然信裡寫著,「不知道會先看到明信片,還是看到用光盤纏的我……」但我滿腦子還是想著,一定要完成這趟旅行,為了這些曾經幫助過我們的人。



不過考驗似乎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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